秦氏到了王熙凤那里时,周延静悄悄跟在后面不言不语,而当着秦可卿的面,王熙凤怎么也不会刻意针对周延,反倒是亲热的拉着秦可卿坐下,瞅了一眼周延问道:“怎么倒还拉了一个人过来?”
秦可卿解释说:“婶子要问我玄真观的事情,然而我哪里清楚道观的事,既然他在玄真观待过,便想着可能会对婶子有用处。”
辈分这问题真是压死人,明明秦可卿看着与王熙凤一般大反倒要叫人家婶子。
王熙凤向秦可卿解释玄真观的事:“嗨,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只是前几日玄真观的道长找上我,想让我们府上继续出银子供养他们,你说说,中间夹着宁国府。我应了,宁国府脸上抹不开我不应,他又巴巴求着我,我夹在中间难办呀。”
秦可卿大致听明白王熙凤的意思。
宁国府中贾敬不管事又死了,如今是贾珍管事,想来贾珍也是不乐意再花银子养那些道士了。
既然周延也跟着来了,王熙凤少不了再问问周延玄真观的情况,包括玄真观的占地面积、人口数量和人员花销,周延按着自己记忆中的情况一一回答了出来。
王熙凤闭眼一算,摇头说道:“当真是养了不少闲人,难怪珍哥哥不愿再出钱了。”
秦可卿轻轻扯过王熙凤的衣袖,示意让周延下去,见四周没人了,才说道:“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好端端说这些话当真糊涂,凤姐忙劝秦可卿莫要再说。
然而秦可卿却推开凤姐,谈道:“婶子既然管着家中大小事务,应当知道家大业大耗用也大,今儿从这人手让溜出一些银子,明从那人手中再溜出一些银子,算来算去,反不如将银子用在玄真观上。”
王熙凤管家,对那账目清清楚楚,只是下人们办事少不得摸些油水钱,这事制止不了。
况且如今家中尚且富贵,虽说养些闲人也没什么,但到底心中不甚乐意。
秦可卿确保了四周当真无人,才继续悄声说道:“唯有在婶子这里,我才敢说这么一句,我们东府比不上西府,府中人物虽多,却都贪享玩乐,比不得西府尚有政老爷。这一代代下来,无非就是靠着祖上的阴德,享着遗留下来的富贵,却也怕盛筵难再。”
见着秦可卿焦虑的模样,王熙凤都看着有些心疼,劝她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