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青越是听到,心里越是复杂。
杨梅梅拉着周子青走,距离远了,才停下脚步,仰着脸,神情激动无比的问道,“你去我家了吗,你见我爸爸了吗?他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吗?”
周子青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见到了。”
“真的,你见到我爸了。那你和他说什么时候来接我了吗?你说了吗?”杨梅梅眯着眼睛高兴的一蹦多高,双手拉扯着周子青手臂,激动不已的摇来摇去。
周子青稍稍按住忍不住雀跃激动的杨梅梅,走到一旁水泥台子上坐了下来。杨梅梅跟着坐到旁边上,小手还是忍不住拽着周子青的衣服下摆,眼睛亮晶晶的,张着小嘴,“我爸说他什么时候有空来接我啊?我特别想回家。”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猩红粗暴的红油漆,破烂墙院,四处残破漏风的房屋,遍地狼藉的桌椅碎片,那样一个地方,还能是家吗?
周子青神色平静,嘴角微微往下沉,目光盯着杨梅梅,只轻声问她,“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吗?”
杨梅梅脸上雀跃笑容在触及周子青冷清目光时,有一丝丝迟疑。
那一闪而过的躲闪和不自然,并没有避开周子青的眼睛。她全部看在眼里,最会察言观色的其实是小孩子,大人一丝丝的情绪转变,他们都能感受到。
小到说话的语气腔调,他们是能听出来的。
“我...我爸还活着,我和他们不一样。”杨梅梅撇撇嘴硬是憋出一句反驳的话,这也是她一直压在心里的话。
周子青却一言戳破她的话,“所以,你有爸爸,为什么还会在这?”
杨梅梅突然咬着嘴唇,小手从周子青的胳膊上放开,手指拘束不安的纠缠在一起。支支吾吾解释着,“我...我走丢了,他们把我送到这。”
“你知道家里地址,为什么不让他们送你回去?”周子青像个欺负小孩子的坏蛋,杨梅梅仰着小脸,微微撇着嘴,黑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液体在滚动,似乎只要周子青再追加一句,眼泪就要留下来。
周子青却完全视若无睹,语气冷硬的接着说道:“我去过你家,也见过你爸爸,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话,即使这里很疼,比你手臂摔断还要疼,甚至有可能今后都会疼下去,也可能永远好不了。你还想知道吗?”伸出手指轻轻指了指杨梅梅心口位置。
杨梅梅眼眶里液体越滚越大,却突然垂下头,一声不吭起来。
周子青目光扫到她胸.前滴落的眼泪。
可下一秒,杨梅梅突然瞪着眼睛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表情又凶又狠的怒视着,像一只咆哮愤怒的小兽,扯着嗓子喊,“你骗我,你根本没去过我家,你没见过我爸。你想骗我,你对我撒谎,你根本就是没去过,你骗我...”
杨梅梅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眼泪不止。
周子青看着她愤怒又凄惨的模样,抬手去帮她擦眼泪。
杨梅梅啊的一声,抬手狠狠打在周子青的手面上。“你骗我。”
周子青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道:“你家大门朝南,院墙被人砸了。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三间瓦房一扇木门,屋里什么都没有,桌子椅子没一个完整的,都被砸的稀巴烂,你隔壁家的一个婶子喊你梅妮子,说你爸一天到晚不回家,你天天饿肚子,还要你帮他洗衣服...”
不疾不徐的嗓音一出,杨梅梅小.嘴一撇,眼泪顿时成串成串的往下落,表情却更凶。
周子青抬手给她擦眼泪,杨梅梅却突然双手拉住她的手,张着嘴表情又凶又狠的咬了下去。
手面上传来刺痛,杨梅梅一双眼却狠狠瞪着周子青,手面上刺痛的同时,也有液体打湿手面。
“我见到你爸,他东躲西藏,像个乞丐一样活着。你的家破烂不堪,他睡在地上,我说我想要个小孩,你爸说只要给他钱,却没问我要小孩子到底干什么,我说我需要你身体的一个部件,摘掉后,人可能会死。他沉默犹豫了下,问我能给多少钱,你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周子青疼到忍不住皱起眉,却没把小孩推开。
手面流血,小孩还呜呜发狠咬着,眼泪却糊了眼,眼泪鼻涕全都落下来。
周子青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空看了一眼,冷冷嗓音,“梅妮儿,你这个爸,不能要了。你也没有家可以回去了,在这你能好好活着。”
“呜呜呜呜,呜呜啊呜呜,你骗我啊呜呜。”杨梅梅终于松开嘴,发出呜呜的悲鸣,仰着脸闭着眼睛,呜呜哭起来。
周子青帮她擦眼泪。
“呜呜呜呜你骗我,你骗我呜呜啊。”
周子青安静坐在一旁看着杨梅梅哭,又听到杨梅梅哭声引来的教工,周子青稍稍打了个手势,让对方交给她来处理。
也不出声安慰,直到杨梅梅一直哭到哽咽打嗝,才又伸手把她的脸捏住,帮着她眼泪擦干净。
杨梅梅使劲摇晃脑袋,想要挣开。
周子青的手却像是老虎钳子,怎么挣都挣不开。
“梅妮儿,我告诉过你,我叫周子青,我今天给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不管是将来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我都不会后悔今天对你说的这件事,这就是事实。如果你憎恨我对你说的这些话,那就记住我的名字,我允许你将来找我。”
杨梅梅又开始哭了,这次却哭的极小声,压抑里透着悲伤,小小单薄的背脊弯曲着,稚嫩的肩膀塌掉了。
周子青心里突然开始难受起来,她不后悔今天做的事,十年二十年,她依然还会这么做。
良久之后,
“我,小时候挨过饿,他们吵架的时候,怕是和你爸的债主差不多,想把房子都砸了。我有爸有妈,记忆里家里也不缺钱,可就没一个人愿意要我,他们一吵架各自掉头就走,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着他们总会有人回来找我的,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我差一点点,就把自己饿死了,所以我从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挑食,还特别珍惜粮食。
他们不要我,我从小就是轮流着在亲戚家生活的,这家过段时间,就被送去另一家。背着包站在人家家门口,我觉得自己像个叫花子,等着别人施舍收留我,打开门我都不敢抬眼看对方的脸。甚至到最后,我再过去,只会冷冷打开门,却没人和我说话。明明我在,却谁都看不到我。
我之前给你说过,我去敲我爸家的门,天都黑了,又冷。我那个时候,大概十岁多,他笑着来开门,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笑容不见了。透着门缝,我都能感受到屋里面是暖的,可门当着我的面,又关上了。我长到十岁才明白一件事,你比我幸运的多。”周子青嗓子有些发堵,低头却看到杨梅梅微微张着嘴,眼泪啪嗒的正看着她。
周子青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抬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她毛躁的头发辫子,“好好活着,好好长大。”
杨梅梅哽咽着,小手按在自己胸口,她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个念想,现在却什么都没了。“我觉得这里,比胳膊摔断还疼。”
“时间久了,就不疼了。”周子青轻笑一声,抬手帮她拆开发辫重新扎。
周子青临走前去了院长室,道了歉。并希望院里最近能关注一点杨梅梅的状态。院长没有怪罪周子青,反而看着周子青被咬的狰狞的手面而道歉,并答应会多关注杨梅梅。
出福利院的时候,杨梅梅跑过来,递给周子青一条她自己用的手帕,帮着裹住她咬的伤口上,低着头,小手拉着周子青的衣摆,呢喃着,“你还会过来吗?”
“希望下次,你的头发辫子不是歪的。”周子青摸摸她头顶,浅浅一笑。
周子青回到辰光大学,先去了校医务室,拿了药水。手面上咬的有些严重,手面被咬烂了。
稍稍撑着手,就像撕裂开似的。
手掌上裹着一层纱布,起码看起来不那么狰狞吓人。
去活动室,桌子上有他们留下的纸条,现在准备的是5月份复赛。纸条上内容写的很详细,交代周子青要干的事情。
一直忙到他们从教授实验室出来,活动室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现在基本上,他们谈论专业上的东西,周子青都是能听懂的。偶尔蹦出实验室的一些陌生词汇,也会默默记着,回去查找资料。
产品开发要比书写创意产品介绍难得多。周子青这一块尤其看的仔细,拿着笔记本遇到不懂不会问题,全都先在本子记着,顾时雨他们比较忙,能给她细说的部分,也从不藏私。
周子青记录的问题,有时间她会自己想办法查资料,问专业课老师,要不,就是等他们有空的时候,在一一请教。周子青对待学习的态度严谨又认真。
有时候孙尧看着周子青学习劲头,都会忍不住调侃,“大青你要继续这样学习下去,早晚有一天非得超越我们不可。”
陈天阳和高林非常凑趣的表示,总感觉那一天距离不远了。
几个人说完就笑闹起来。
周子青忙碌的时候,307寝室却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从水房打水回来,才发现寝室里氛围不太对。
三个人都在,一般情况下,寝室吴淑贤在的,不会这么安静。吴淑贤话题很多,总会有闲不住的话题聊。即使没有人回她,她自己也能自说自话。
抬眼把几个人悄悄打量一遍,几个人神情都不太对。朱玉晴的眼睛发红,像是哭了。
吴淑贤紧绷着脸,一脸怒色。
金嘉瑜罕见的冷着脸。
没人说话的寝室,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硝烟,没人说,周子青也不会主动去问。明眼能看出来三个人之间都有问题。
周子青看自己书。
结果最后沉不住气的是吴淑贤,气呼呼把书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这像是一个信号弹,金嘉瑜跟着轻笑一声。
“金嘉瑜你在笑什么?你在笑话我么?”吴淑贤脾气一下子就炸了。
金嘉瑜又笑了一声,“吴淑贤是你和我说,这个月朱玉晴的生活费家里还没有给她打,她快没钱吃饭了。这话是你和我说的,我想着同寝室,有难就帮一把,才会对朱玉晴说,如果她生活费有困难,我可以先借给她。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至于朱玉晴问我怎么知道,我以为是她和你说的,没想到你是在楼下听到她和家里打电话。”
吴淑贤就是刚好听到一耳朵,听到朱玉晴都快气哭的问家里,这个月生活费怎么还不给她打来。她才知道朱玉晴没有生活费了。就悄悄和金嘉瑜说了一声。
压根没想到,金嘉瑜竟然会主动去问朱玉晴是不是没有生活费了。
朱玉晴窘迫不堪,恼羞质问金嘉瑜怎么知道她没有生活费的事情。
金嘉瑜如实说是从吴淑贤那里听到的。
朱玉晴可怜自尊心爆发,质问吴淑贤她是怎么知道她没有生活费,又为什么随便告诉别人她的隐私。
朱玉晴只觉得难堪不已。
然后三个人都爆发了。
“能别说了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朱玉晴突然喊了一嗓子。
吴淑贤和金瑜伽争执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朱玉晴气到哭了。
单在周子青看来,吴淑贤气急败坏,指责金嘉瑜多管闲事,仗着自己家有钱。哪有上去就问别人还有没有生活费,还没有我先借你?
金嘉瑜确实气定神闲,摘脱的一干二净,不顾别人隐私,四处乱说的又不是她,她只是好心。
朱玉晴趴在座位上呜呜的哭,一边觉得难堪,一边觉得自尊心受辱,也觉得自己隐藏的另一面曝光在人前,而直到现在,家里也没有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过来而委屈难过。
金嘉瑜和吴淑贤还在吵,周子青只扭头看眼朱玉晴,其实寝室里,大家家庭情况大致都了解,朱玉晴家里的孩子多,家庭条件可能很一般。
吴淑贤跟着也气哭了,她就是听到,随口说了一句,结果现在演变成她里外得罪人。
然后,原本还算和谐的307寝室,突然分崩离析,朱玉晴变得更沉默寡言,吴淑贤能不在寝室就不在,回来也不说话。
金嘉瑜还是老样子。
三个人矛盾形成,各自都不理睬对方,准确的说是朱玉晴不搭理吴淑贤,金嘉瑜。吴淑贤不理金嘉瑜,却不好意思和朱玉晴说话。
这么一来,金嘉瑜变得频频找周子青说话。
换个人,可能会欣喜,觉得自己成了对方重视的朋友。可周子青不是一般人,对金嘉瑜态度依然冷冷淡淡,不热切。反倒是金嘉瑜更热乎上头。
整个寝室,朱玉晴偶而和周子青说个话,其他人都不理。
秦煜看秦枫努力学习表演这么久,也算有点成果。没吱声的,就给走了一趟后门。从朋友那里拿到一个古装剧的男配角,说白了,说是男三都勉强。就是和男主一起长大的侍卫。跟着男主身后一路保护着他。能露脸,戏份不多。
秦煜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文件签了,拿了剧本回家甩给秦枫,让他好好研究去。
秦枫一看秦煜又没和他说一声,就搞突然袭击,又气又笑,倒是认真把剧本看了。
还找了教表演的老师帮他一起看剧本。
秦枫心里挺期待的,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向学校请了假,准备进组。还特别去了辰光大学,找周子青和她说这件事。
秦枫到辰光大学,周子青都是在食堂招待他。
秦枫吃饭说话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周子青手面上落下的牙印子,过了这么久,手面伤口愈合,却还留下一个牙印子,短期内看是好不了了。
秦枫吃着吃着,就放下筷子拉周子青的手看,皱着眉,“你这手谁给你咬的?”
周子青对秦枫一向不瞒着,“我去福利院做志愿者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孩。心里特别有感触,她爸赌钱输光了,想把她卖了。她整天还想着跳墙回家,结果把胳膊摔断了。我多管了一把闲事,去了这孩子老家一趟。
回头对她说,她爸只想她卖了还钱,小孩子气哭了,抓着我的手就咬,泄愤呢。”
周子青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手面上的疤,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秦枫却是有点生气。
“你自己去的?下次要是有这样的事,你得喊上我,我陪你一起去。”说完又瞄了一眼周子青白净手面上那碍眼无比的印子,看的难受。
跟着嘀咕一声,“小孩子咬你,你就不知道推开她?”
周子青轻笑,打断这个话题,“你要好好演戏,能播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看。”
“是不是以后,我拍的我演的,你都会看?”秦枫咧开嘴笑,那张脸笑起来比太阳光还灿烂,周子青看着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好起来。
“会看,但是我更希望你每一部都能有进步,你知道我眼睛很犀利的,要是看出你退步,我不会客气的。”周子青十分不客气。
秦枫一点不含糊,光是听到周子青以后都会看他演的剧,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要是我出名了,有人采访我,我能提你吗?”秦枫一想到将来可能会有的画面,嘴角咧的更大,笑的更欢喜。
周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等你拿了什么大奖的时候,再说是接受我的鞭策才这么努力上进的会更好。现阶段,你还是安安稳稳的,不过你可以不提我名,只说你有个朋友如何如何也行吧。”
秦枫光是看着周子青的脸就高兴的不行,还给周子青夹菜,他每次见到周子青,都觉得她瘦了。
两人吃完饭,话也说完,秦枫非要拉着周子青跟他去个地方。
“我没时间,我参与了一个竞赛,马上要复赛了。”复赛要开始了,同时周子青也在准备创新小组成员,面试审核。
正式成为组员,她可以像顾时雨他们一样,跟着徐梁知教授做实验研发。
“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咱们坐车去,回头我再把你送回来,大概半个小时时间。”秦枫拽着周子青的胳膊,就是不让人走。
周子青都想把秦枫一把甩出去。越是熟悉,越是能察觉到,秦枫作为他家老小,还是有些任性的,虽然平时都是很礼貌,也很有教养。
周子青上了车,秦枫就让司机开车。
秦枫带着周子青去了一个大药房,抓着周子青的手给人家看。然后买了一堆东西,路上还叮嘱周子青别学习忙的忘记上药。
秦枫就是看周子青手面那个牙印碍眼,还笑着和周子青约定,他有时间一定要和她去福利院看看咬她手的小孩是谁。
车开到辰光大学门口,周子青拎着一塑料袋涂的抹的,哭笑不得很,心里却很感激秦枫的心细。
吴淑贤之前说,班上有个男生要退学,五月份的时候,还是退了。班级影响不小。就这个事情,一向很少见面的班主任难得开了一次班会。
像是心理开导课一样,安抚了不少焦躁的大学生。
学习环境不一样,心理认知出现偏差,接受不了,这是一种。还是有一种,高中重点名校,成绩名列前排,到了大学,开始混了,这样的学生也不少。
但是现在社会认文凭,有张名校毕业证书,谁又能注意你每学期是考了61分,还是99分呢?
别人怎么样周子青不管,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调再走。
周子青的成绩,不管是专业课还是基础学科,在各科老师眼里,这就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尤其专业课,计算机实际操作,同班学生可能还看不出深浅,但是专业课老师能。
整个计算机实验与人工智能专业的老师,私下闲聊偶尔会说起个别优秀的学生。有人开头提了一句周子青。立马就会有其他老师响应。
“周子青?我知道她,很有意思的学生,她下学年才会上到我的课,结果现在提前跑来找我问问题了。”说起这个老师也觉得好笑。
“顾时雨萧红他们不是参加智能竞赛吗,听说她全程参与了,不光是大二专业书,就连大三的专业书她都看了。这次创新小组正式成员面试审核,她一定会报名参加。”大三的一个专业课老师,有负责指导创新小组,所以知道点。
“听你们这么说,倒是个认真的学习学生。”有老师不认识周子青,有些好奇。
刚才说话的大三专业课老师,笑着说,“不着急,她现在大一,大二大三她要是能冒出来,注定不是一般人。”大一现阶段还属于什么都看不出来,有些学生还没醒悟完,到了大二才知道认真上进,也能后来居上赶上来。
周子青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专业老师议论了,她去了图书馆借了几本专业相关的书,多看书总是没错的。
5月份复赛,是在线上递交产品说明书,以及操作手册,工作原理等等。还有拍摄的有效工作展示。
复赛审核要比初赛审核要慢的多,在复赛基础上选出大概只有五十个名额,有机会参加全国决赛以及公开路演。过了复赛这个阶段,周子青参与的过程算告一段落,复赛通过,决赛答辩,路演这些不管她的事情。
剩下只能交给萧红孙尧他们自己来完成。
周子青接下来要一门心思准备创新小组正式成员面试审核,听说这次报名参加的人不少。尤其大三学生,就有十几个人,还是大二的。就连她一个班的同学,就有好几个人找她咨询过。
都知道周子青和创新小组成员很熟悉,流程面试审核应该多少知道点。
孙尧和萧红倒是和周子青说了不少,有人来问,周子青就如实说,只是周子青没想到,金嘉瑜竟然也准备报名参加创新小组面试审核,多少有点意外。
反而一开始很感兴趣的吴淑贤,这次不参加。
到大二的时候,专业课要细致划分。主要有计算机实验专业,还是人工智能专业?实际上这两个专业分不开。很多人学生为了将来就业准备,大多选择计算机专业,单纯选择人工智能专业的人都是少数。
萧红和周子青偷偷说过,顾时雨属于两边都学的代表,都知道两者根本分不开,一个木桶,有一块木板短了一截,其他木块再高也没用,能装的水注定高不了。
周子青悄悄把这话记在心里。
倒是金嘉瑜,周子青回到寝室里,会问她很多专业课上的东西。通过问题,周子青大致了金嘉瑜的水平。平时她专业课成绩在班上属于偏上的。
重点在于,金嘉瑜她不偏科。
另外,金嘉瑜有亲戚在国外,手上有很多只能在国外才能买到的原文书籍,国内还买不到。金嘉瑜自己不看的时候,很大方的借给周子青看。
书上的一些理论和知识确实新颖超前。金嘉瑜笑着表示,周子青如果需要,可以拿书去打印复印。
金嘉瑜的热情,周子青并不拒绝,书确实是好书。同时金嘉瑜找她询问问题就更多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各自心里都有数。
周子青把书拿去创新小组,让孙尧找人复印去,复印一本放在活动室大家一起看。
周子青正在忙着准备创新小组成员的笔试,五月份的人工智能竞赛复赛,顾时雨萧红,以及高林和孙尧他们全都通过了,剩下只要准备7月份的全国决赛答辩和路演。
通过复赛队伍有五十个,来自全国各地。到了复赛这地步,开始陆续有媒体,报纸大肆宣扬,毕竟是国内首届人工智能竞赛。
各省市地区并对这个新新领域专业进行了大肆报道和普及。一时间这个竞赛引起了很多年轻人关注,以及一些科技公司高层关注。
后续这些事情,周子青都是听孙尧说的,越是关注人多,孙尧忍不住就越高兴,他进决赛了么。并且大肆报道曝光的还有辰光大学。这个全国顶尖学府,最牛最厉害的专业。还有它的招生生源,高考分数进行了报道。让全国人民又对它有了新的认识。
再说另一边的云海市,却是出了点事。周名博和孙蓉蓉两个人都被打的措手不及。过年前东山市那边一直打电话过来,想要周子青过年期间能回去看看。周名博给拦下了。还以为东山市徐家得不到回复,自己歇了心思。
为此周名博唯恐以后他们在打电话过来,不止连自己家里,就连龙山老事业小区的电话都给改了。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没想到东山市徐家人发现电话打不通之后,竟然过完年,直接买了云海市车票过来了。
去的还是龙山老事业小区那里,闹了一场。周明杨气到不行,给周名博打电话。
来的人不是外人,周子青的亲妈徐长慧,还有周子青舅妈刘桂萍。两个人一起过来的,说是周子青姥姥生病了,实在想孩子想到不行,死前想见见孩子。
周子青姥姥生病后,脑子有些不清醒,整天犯糊涂。天天在家里叫着周子青的名字,喊着喊着,人就在家里哭,哭着说对不起孩子。
徐姥这个样子,可把一家人烦的要死,徐长胜脾气爆,骂骂咧咧的。徐长慧和当初包工头男人登记结婚了,两人多少年一直没孩子。男人在外面有些不规矩,可徐长慧自己没办法。
这么多年,徐长慧没有自己孩子,随着年龄增大,也多少有点后悔当初没听她妈的话。
当时那么不留情面,把孩子给撵了。
架不住后悔,徐姥天天迷迷糊糊这么闹一场,徐长慧就起了心思。一个人不敢来,拉着刘桂萍一起,两人买了车票就过来了。
好在龙山老事业小区的地址一直没变。徐长慧难得多年还记得,打车就过来了。
周名博和孙蓉蓉接到电话,脸色就变了,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怒相,尤其是周名博,脸上阴沉沉的,往下掉冰碴子,周明杨都没敢上前多说话,过年突然改他家里电话,心里有怨气,这会也憋着没敢说。
亲姥姥不行了,一手养大的外孙女竟然连回去看一眼都不去,不像话。
小区里住的都是些相熟的老人家。看的稀里糊涂的,都没看明白这说的什么事。
周名博冷着脸来的路上就报了警。周名博这一身冷硬的气势往那边一站,徐长慧和刘桂萍心里都有些打怵,原本叫喧的话,没再说。
周名博当着面,把话说的很清楚。翻旧账他不怕,孩子当初怎么来的,孩子当初在徐家受的罪,这事都有记录的。并且现在孩子上他户口,是周家的人。孩子人在外地上学,亲姥姥生病了,是该回去看看,可他自己会亲自带着孩子回去的,不用别人上门来请。
这样闹哄哄上门来,怕是来闹事的,就得让警察带走。
徐长慧和刘桂萍在周名博跟前压根不够看的,车轱辘话来回滚。徐长慧嘴里就一句话,她是孩子亲妈,孩子是她生的。刘桂萍呢,就说孩子小时候是姥姥一手带大。
周名博懒的和这样没见识粗妇一般见识,直接把人撵了。至于回去看一眼,声音冷硬的说了句,他会和孩子说一声,抽空会回去的。
说完这些话,周名博和孙蓉蓉气了一肚子火气就回去了,临走前周名博还冷眼看了一眼周明杨,“下次这样的事情,直接报警。你还打开家门让人进来?她和你有关系吗?一毛钱没有的关系,让进来干什么?”
周名博心里,觉得周明杨蠢的不行。
也是巧了,王爱丽今天不在家,不然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一肚子火气回了家,孙蓉蓉看把人气的不行,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消消火气。可周名博越想越气,气的杯子都没拿稳,摔了。
孙蓉蓉是脾气好,涵养好,可心里气到不行,就是不会骂人。自己把自己憋得要死,亲眼见到周子青的妈妈是个什么人,更是心疼到不行。小时候不管不问,现在老了倒是找上门一副想要认孩子的口吻,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人。
周名博和孙蓉蓉气的,饭都吃不下,想想都气。尤其还要和周子青说这事,要怎么说?
等着吧,等到周子青固定时间打电话来的时候,周名博才压着心里火气说了这事。
说是过年前,东山市那边就打电话过来,意思是想让周子青回去看看。周名博过年的时候这事没提,压根不想让孩子过去,心里又憎恨又厌恶那家人。
结果现在人跑到云海市来了。家里老的生病,这么多年一直念叨着她,想见见。
周名博一丝一点都不想让去,可理智上知道,这事还得去,出于对于现在社会风气。周子青十二岁之前是在那里长大的。回去看一眼心里厌恶,可也不会少块肉。更多的是为了周子青的名声。
周名博经历得多,知道一个人的好名声有多重要,之前没说家里老人生病,可以不去,现在不行。周名博不能让周子青名声有一丝受损。
他家孩子很优秀,有大好的前程和未来,谁都不能耽误她。
周子青听到周名博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声音很平静,隔着话筒说了句,“那就回去看看她,大伯,你别担心我,他们影响不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