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祁枝轻轻朝着东方朔唤了一声。
东方朔有些错愕的转过身来,
“不是说了明天天一亮就会送你下山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师伯,我想听听关于我母亲的事,我出生不久,母亲便过世了,上次在百草庄,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容,师伯定然知道许多关于母亲的往事,不如都讲给我听听吧。”
东方朔眼角有些湿润,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问起关于萧南漪的事情,他看着凤祁枝在他跟前站着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采药的那个萧南漪。
“跟我来吧。”
东方朔的语气慈爱了几分,带着凤祁枝走了一会儿,进到了他的书房。
东方朔的书房中,摆满了各种医书,还有一些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凤祁枝猜想,里面放着的,一定是些灵丹妙药。
东方朔走到书架面前,在书架最顶层摸索着什么,只听见“咔嚓”一声,书架缓缓朝两边移开,露出了里面的密室。
凤祁枝跟着东方朔走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太大,最里面放着一张茶桌,茶桌上一应茶具都很齐全,茶桌旁的墙上,有一个小洞,洞中流出一小股清澈的山泉水,看来是东方朔为了能在这里面坐着品茶而专门凿的。
两旁的墙壁上,是嵌进去的木头书架,用来堆放杂物,凤祁枝走近一看,架子上放着一些医书,还有一些其他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儿。
凤祁枝正在疑惑,这东方朔为何专门建个密室来放这些普普通通的玩意儿,他书房外面放的那些灵丹妙药,难道不比这些玩意儿值钱得多?
“这些,都是你母亲曾经的东西,那边的,是她亲手所抄录的医书,这边的,是她医治的病例整理成册的手札,对了,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师父穿给她的银针……”
东方朔看着那架子上的一件件物品,仔细朝凤祁枝介绍起来。
凤祁枝一边听着,一边拿起离她最近的一本医书翻看起来,里面的笔迹,与她在王宫藏书阁里面看的那本手札里的笔迹一样,凤祁枝心里突然一酸,就仿佛透过这些笔迹,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存在。
“师伯,我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
凤祁枝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能让其他两国君称赞,让东方朔和凤华一生难忘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东方朔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几口,然后微眯着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母亲啊,是这世间最聪明,最善良,也是最美丽的女子,她是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从小便在这药王谷长大,药王谷便成为了她的家,药王谷中的人,便是她的家人。”
凤祁枝听完点了点头,原来萧南漪曾经是个弃婴,若不是幸运的遇见了他们的师父,估计现在世上,也没有她凤祁枝这个人了。
“师妹啊,从小便顽劣,经常被师父罚站,每次她一犯错,我都会陪着她受罚,记得有一次,她非要趁师父不在,去偷喝师父酿的酒,那酒缸足足有两人高,她踩在我的肩上才勉强够的着,结果刚一打开盖子,她就整个人都跌到了酒缸里,喝了一肚子的酒,幸好师父回来得及时将她救了过来,我还为此事挨了师父一顿打……”
东方朔面带笑意的回忆着与萧南漪从前的一桩桩一件件给凤祁枝听,凤祁枝听得入了迷,没想到萧南漪小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多趣事,她在药王谷的日子,应当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了吧,东方朔那个时候也并非像现在一般古板,果然年少时的美好时光,总是值得人一辈子都怀念。
“师伯,我知道母亲的死,是您的一个心结,可即便您一辈子都纠结于过去,也于事无补,我母亲在天上,也一定希望她唯一的师兄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想,她定不愿看到您为了她的事而伤心难过。”
在凤祁枝眼里,此刻在他面前的东方朔,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神医,不是威严的药王谷谷主,而只是一个知命之年的老人,是一个一生陷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的可怜人。
东方朔自顾自的品着茶,半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过来望着凤祁枝,一本正经说道,
“丫头,既然你叫老夫一声师伯,那你可愿意,继承你母亲的衣钵,老夫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