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二人身上的酒气皱着眉。
“你们是摔在酒罐子里了吗?这么重的酒气!”
“师…师傅。”
陈锦弦冲着眼前的重影挥手,“我跟你说,有件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许鹤年拍掉他的手,“好事!喝酒就是好事了是吧!也不怕把嗓子喝坏了,以后还怎么唱…”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
沧桑的背影些许落寞,“我忘了,戏班子已经解散了,你想多少酒就喝多少酒,以后也不会再唱戏了。”
见师傅转身,陈锦弦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以前每次他和师兄弟们出去偷喝酒,许鹤年就如同这般,在院子里一直等着。
等到他们回来,好好训斥一番。
现在想想,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师傅!我把他们都叫回来了,鹤年班…活了!以后大家又能在一个班子里唱戏了。”
“你还是老班主,鹤年班上下还得听您讲戏。”
许鹤年想推开他,又不太忍心,抬起手停在了空中,放在陈锦弦手上。
“黎离啊,你师弟喝醉了,带他回去休息吧。”
“师傅,小师弟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刚和师兄弟们聚餐回来,鹤年班重聚了。”
“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小师弟为了让大家重新唱京剧,还租了一个很大的场子,以后大家又有机会上台了!”
许鹤年久久说不出话来,垂头看着醉醺醺的陈锦弦。
难怪。
这几日总是见不到陈锦弦和黎离的身影,要么就是出去逛街,要么出去看电影。
总有理由往外跑。
原来是为了重聚鹤年班。
“可是他哪来的钱啊,京城租场子可不便宜。”许鹤年想起了这事。
黎离也不隐瞒,“小师弟说这都是之前棒子国男团给他的赔款,他还有很多钱。”
“他为了不让您伤心,一直到劝说所有人重回戏班子才告诉您。”
后面的话陈锦弦没听到,连怎么回的房间都记不清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片。
鹤年班众人重聚在这个院子里。
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许鹤年脸上挂着笑脸,在众人的簇拥下,容光焕发。
门外响起敲门声,陈锦弦望了眼四周。
“还有谁没来啊?”
“人都到齐了,我们早上约了时间过来的。”
陈锦弦疑惑着去开门。
赵岩松师徒提着果篮,挂着温和的笑容。
“陈先生早啊。”
他突然回想起此前赵岩松说要来看望师傅的事。
不会吧,不会在这里问师傅吹唢呐的事吧。
陈锦弦自我感觉脸上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赵老,早啊,千帆兄,你也早。”
“谁啊?”许鹤年缓缓走过来。
“严松!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还把你的宝贝徒弟带来了。”
赵严松师徒嘿嘿笑着,眼神示意赵千帆把果篮放桌上去。
“这不是最近听说你的徒弟火了一把吗,我们过来祝贺祝贺。”
“哟,怎么这么热闹。”
他和许鹤年并肩走进去,看见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场面有些意外。
“这是…鹤年班?”
“就是他们,你们还不快过来跟赵前辈问好。”
“赵前辈好。”
众人纷纷过来,躬身问好。
赵严松这个人他们还是比较熟悉的,虽说没来过鹤年班几次,可在电视上没少见过。
“重建鹤年班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和老许说过了吗,他知道了一定开心的不得了!”
“也就是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来了。”
陈锦弦知趣的藏在人群中。
老年人的记性都不太好,或许只要自己藏在人群里,就不会让他们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赵严松师徒沉浸在鹤年班重建的欣喜和震撼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往事。
聊到京剧没落的那段日子,二老都有些难受。
许鹤年曾是京剧圈里有名的角儿,爱听他戏的人不在少数,都是提前半个月发出邀约,邀请他到自家院儿里唱一段。
随着那一代人渐渐老去,离开后听京剧的人越来越少,邀贴也急剧减少。
许鹤年总想着,或许自己能把戏班子扛起来,一直不愿意放弃。
直到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贴了出去,才发现戏班子救不活了,迫于无奈宣布解散。
每每提到这事,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老许啊,你有这群徒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不过…”
赵严松把他拉到旁边,小声问道,“不过你怎么养活这么大一群人啊,难不成又有人点戏了?”
许鹤年摇头,“我倒是天天都盼着有人来送帖子呢,这都是锦弦的功劳,他说有办法救活戏班子,我也舍不得这一群徒弟,打算让他试试。”
“指不定,他还真比我有本事,能把班子救活。”
“我都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他真能把班子救活,就把少班主的位置传给他。”
“少班主?”
陈锦弦仿佛听见他们在说自己的名字,深怕是在问唢呐的事情,立马凑了过来。
“师傅,赵老,站着聊天多累人啊,那边坐着聊。”
他打量了一番二人的神色,猜测应该没提到这事。
“听你师傅说,你有办法救活戏班子啊,当年你师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把班子救活。”
“你为何就如此笃定,能把班子救活?”
其实无论陈锦弦能否救活戏班子,都不影响赵严松欣赏陈锦弦。
年纪轻轻,就把众人的生计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这样的举动,是极具魄力的。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回京后我想了很多让戏班子起死回生的办法,我有九成的把握,这件事能成!”
“好!就冲你这份勇气,我都替你鼓掌!从今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力相助!”
“赵老客气了。”陈锦弦拱手谢道。
只见赵严松突然就冒出一句,“老许,你在唢呐上的造诣这么深,我怎么也没听说啊。”
不好!
陈锦弦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