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重重的“pia”在了一片草地上,眼前满是星星。脑袋轰隆轰隆的仿佛有火车在鸣笛。良久才从休克一般的状态中找回了知觉。他身上无处不疼。废了老大的劲,才勉强控制着翻过了身体仰面朝天。眼泪和鼻血糊了一脸,混着泥土什么的,把双眼遮得严严实实。
“竟然还是脸先着的地!”这是张楚的第一个念头。
“我没死?而且貌似没啥致命的伤?”张楚满脑袋都是奇迹两个字。“为什么这半天了,都没人过来围观一下,或者报个120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狠狠的摔了这一下,或者是经历过死里逃生的极端刺激,他明显的感觉以往萦绕自己的那种跟世界的疏离感忽然消失不见了。
很难形容的这种感觉,就仿佛在昏昏沉沉的夏日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又仿佛本来一直被闷在水底难以呼吸,忽然冲出水面吸入了充足的氧气——那种鲜活感陡然灌入了他整个身体。
他能感到身体各处那清新脱俗的疼痛,正一点点减轻。同时他用耳朵听到四周那独属于夏日原野上夜空里的层层叠叠的虫叫声,高高低低的交织成了交响曲一般。鼻翼嗅到的那泥土的清新和芬芳,还有暖暖的风吹拂他的身体,每个毛孔都似乎在随风摇摆呼吸。
一种生命的悸动伴随着大难不死的后怕犹如滔天的巨浪一般冲击张楚,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大笑,然后流泪,继而哽咽,最后痛痛快快的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清脆尖锐。
嗯,清脆尖锐的哭声——良久后张楚才控制着情绪稳定下来。他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好多年没哭了,更何况自己居然会哭的“像个娘们”。
他停住了嚎啕,张嘴骂了自己一声“草!”
声音入耳,他忽然顿住了。这尖锐有有点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决不是自己的嗓音。同时更多的不协调感涌上了心头,他尤其品味了一下身体的感受,那旷远的暖风吹拂着他光溜溜的身子……
他也顾不得自己可能受的内伤,不太适合太大的动作什么的,凭借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挺身坐直了身子,慌忙揉去糊住双眼的脏污,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轮比太阳还要大的满月挂在天边,银辉撒满了整个世界。这个绝对不是他认识中月亮的形象,就仿佛一块板砖迎面拍在了他脑门上一样,让他一阵阵发晕。
他身旁及身后是黑压压的森林,高大的树木参天蔽日,仿佛从来没有过人类砍伐的痕迹。面前一条宽阔的大河,河面至少有数百米宽,粼粼的波光在河面闪烁着。似乎偶尔有鱼在水面跳跃,发出一声静谧的响动。河对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势由近及远缓缓下降,遥遥的收在夜幕中。
“这还是原来的世界么?”
他也发现,自己的眼镜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个很正常。关键是自己现在双眼6.0的视力妥妥的,完全不像原来大几百度的近视眼加散光。这个利好非但没让他高兴,反而更加的惶恐。至于听力嗅觉等都有加强,已经无暇细细分辨。
借着皎洁的月光,张楚愣愣的看着四周,又愣愣的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这是一副瘦弱白嫩的少年的躯体,应该在十五岁左右。不着片缕,细腻嫩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反射着瓷白的光。“这他妈不是我的身体啊,这是个小朋友的身体啊!”他在心中咆哮。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哇嘁在上!不会是变身了吧!”恶寒之意涌上心头,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腿中间,看到还有。又伸手扯了扯,顿时庆幸的双泪喷涌而出:“幸好幸好,我还能站着撒尿!”
而且他有了新的发现,在他脐下三分,被称作丹田的位置,一颗熟悉的肉痣傲然挺立在那。这个熟悉的肉痣牵出了他久远的回忆:
“此乃我内力就要大成,气沉丹田之相啊!等内力练好了,能尿你们三个远!”想当年一群小鬼比谁尿的远,他自诩武林高手没能排上前三名,怒而起身,指着此痣发出了傲娇的申明,唬得身边一群小伙伴深信不疑,对他很是崇拜——当然这种崇拜随着他一直没能尿到前三名,且各个武林项目都排名往后,渐渐烟消云散了。谁能相信一个没有运动细胞,甚至偶尔还会同手同脚的运动废柴会是武林高手?即使他才三年级已经能读武侠小说给大家听了。
那是当年大家想象力比较贫瘠。那时候如果是移动互联网网文大爆发年代,走火入魔的张楚肯定能自诩废柴流主角了,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坐等老爷爷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