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

黑压压的革新军已经对整座淮安城保持了包围的态势，独立炮兵标也将火炮一字排开，带着几分森冷的炮口指向了淮安城墙。

与之前进攻扬州不同，李晟这一次并没有采取进行攻城，因为他知道对付路振飞这样的老狐狸时，过于急躁只会暴露自身的弱点。

此外，路振飞在淮安并非没有进行准备，他是大明目前为数不多的能臣干将，他身为漕运总督，巡抚淮扬，手握地方军政漕运大权，除了手中的漕军以外，还可以调遣徐州卫、颍州卫等兵备道的兵马，同时他为了抵御流寇的进攻，还专门在两淮招募了一支团练。

要知道，两淮多出锐卒，且团练都是地方士绅动员起来的武装，他们通过宗族之间密不可分的血缘宗法伦理关系，来形成了极为牢固的凝聚力，战斗意志往往要比光拿饷银不打仗的官兵更加强悍。

面对义军时，两淮地方士绅同大明也达成了一致，他们也都积极的行动了起来，使得路振飞很快就编练了四万多人的团练乡兵。

为了增强这些团练乡兵的战斗力，路振飞还派遣了手下的悍将，去给这些乡兵帮着练兵，沿着河防布置了十几座大营，堪称坚壁。

李晟早在金陵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相关的情况，可是毕竟没有亲眼得见，如今当他亲自指挥大军来到两淮一线时，才发现情况有多么棘手。

革新军的战斗力的确很强，可是这只是集中在少量的精锐兵马身上，更多的军队则需要时间训练以及大量的实战经验，如果打打一些小仗还行，真要打大仗，或多或少有些力所未能及。

可问题是，李晟的崛起速度太短，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老兵，如今在面临路振飞这种对手时，自然显得兵力有些不太够。

当然，李晟没有足够的把握拿下淮安，路振飞更没有把握在野战中击败革新军主力，双方就此形成了长期的僵持。

军帐中，李晟指着沙盘上的布置，冷声道：“路振飞这个老狐狸打算跟我在这里长期僵持下去，他打得什么主意我自然清楚，无非就是指望着我后方大乱，他好不战而胜，可是他却不想一想，眼下阿巴泰都要捅他的屁股了！”

的确，建虏南略以来，明军节节败退，几乎无一战之力，使得阿巴泰大军几乎横扫京畿，转战山东以来更是屡战屡败，明军完全不能抵挡。

自从建虏进入山东以来，先后攻下了青州、临淄、阳信、济宁、兖州驻地，导致临淄知县文昌全家自焚死，阳信知县张予乡被杀，打到兖州的时候，知府邓蕃锡请求城中的鲁王朱以派拿出重金赏给士卒，鼓舞守军士气拼死一战，结果鲁王朱以派不从，导致兖州最终被攻下，王维新奋力格杀，身上被伤二十一处，阵亡当场，副将丁文明战死，鲁王朱以派被俘自杀，乐陵王朱以泛、阳信王朱弘福等皆死。

这一仗不仅几乎消灭了山东的明军，也导致驻守在两淮的官兵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南边有义军，北边有建虏，想要在两边夹击下活下去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献策有些犹豫，他轻声道：“建虏似乎有与我军联合的打算。”

李晟摆了摆手，冷哼道：“不可，这是与虎谋皮一般，况且在我心里，明军还是排在第二位的敌人，真正的大敌始终都是建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