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时候，但凡是重要战斗，李自成都会亲临战场，还常常亲自率领将士冲杀，只是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他必须要居中指挥，于是在送走了刘宗敏以后，他便果断安排郝摇旗担任前锋主将，负责城头攻坚。

就在天色刚亮的时候，高一功骑马急匆匆赶了过来，原来是老营方向派人传来了消息，夫人和李过正在唐县坚守，并明确告知闯王，勿以他们的安危为要，只要战场上打赢了孙传庭，那么也就相当于解了唐县面临的危局。

李自成有些感慨，他给夫人和李过各自写了一封书信，其中写给夫人的书信里自然是多有夫妻情深的话，也带着几分担忧，而写给李过的话则是嘱托他要凡事要小心谨慎，但是该决断时也必须要大胆决断，不必事事禀告，这样反而容易耽搁了时机。

“老营乃全军之根本，粮饷辎重妇孺为大军命脉所系，今日将千钧重担交予尔手，望尔时刻警惕自己，多思多虑。”

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李自成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他总有一种感觉，此战定能获胜，而他也一定会击败孙传庭。

......

孙传庭在击退了刘宗敏之后，也深知李自成绝不会放弃这样的决战之机，而这一点也与他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倘若继续这么拖下去，恐怕先拖死的是他自己。

战事闲暇之余，孙传庭坐在了书房里看着《资治通鉴，白广恩等将领则是坐在一旁，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笑容，这一场胜仗打下来，不少人的官职都会再往上升一升。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孙传庭为了培养麾下的几个总兵，也常常会给他们讲一讲《资治通鉴上的道理，让这些总兵们也能动动脑子打仗。

白广恩过去也是出身于义军，基本上认不得几个大字，但是他又常常喜欢听孙传庭所说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于是便常常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督师，末将前些日子曾听人说过，这历朝历代里都有农民作乱，可是真能成事的却少之又少，就好比汉末黄巾，说起来声势动天，可真要打起来，却又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轻轻松松就被消灭，可咱们遇到的乱匪却好像杀之不尽一般，这是为何？”

听到白广恩所言，孙传庭顿时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能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可见他平日里确实听进去不少道理，当即便解释道：“黄巾号称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加起来也有三四十万人，可那毕竟是乌合之众，与当初荥阳大会乱匪一般无二，所以在朝廷重兵之下，自然是轻松即可剿灭。”

说道这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有一点不同，当年黄巾之众被剿灭以后，天下陷入了群雄斗争之局，而如今义军却是剿之不绝，不断有百姓加入其中，他们固然大部分是被匪所祸，可终究是因为活不下去，而有了这么多的百姓加入，李自成自然也有了源源不断的兵力。”

“纵使李自成当初不会打仗，可是他打了这么多年，胜仗有败仗更多，这些都让他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时至今日，自然是不一样了。”

孙传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起义军在越打越多，越打越精锐，可是他们官兵却是在越打越少，甚至精锐死完后已经陷入了青黄不接的局面，再难以取得一场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