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被陆衍挑衅的公子哥见两人走远,气得撸了撸袖子,对旁边的侍从说:“不行白央,小爷一定要知道她是谁,你快帮我查他们是什么来头!”
被点名的白央翻了一个克制的白眼,口不称心道:“好的,公子。”
……
冲动消费后总是特别空虚的,姜沉离机械扔着一盏又一盏水灯,如是想到。
为了避免遭受旁人“人傻钱多”的眼神,她没跟陆衍去人头攒动的石桥,而是拉着他来到四下无人的河堤旁。
身后长街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她望着百盏河灯顺流而下,心中颇有几分成就感。
只是……
都说肯爱千金轻一笑,她看了看身旁的冷冰冰的美人……不是,陆衍,深感钱就跟这莲灯一样,尽数打了水漂。
她想想觉得实在太亏,决定厚着脸皮继续打听,赚点本钱回来。
她几度欲言又止,却不料陆衍先开了口:“知道今日为什么要放灯吗?”
美术生姜沉离挠挠头:“……祈福?”
不好意思,她的历史课都是在课本上画小人中度过的。
陆衍大概只是随口一问,很快自顾自接着说:“传说后参偶得一梦,梦见其母坠入无量狱,饱受倒悬拔舌之苦。他惊醒后,为解母难,自剥其皮,托人制成十盏天灯河灯,分别去往天极地级,代母受过,为母请愿。”
姜沉离:“…………”
居然是个这么重口味的故事吗?这手里的莲灯忽然不香了。
姜沉离下意识追问:“可这跟你今日不吃甜食有何关系?”
陆衍今日的倾诉欲出其强烈,竟也没嫌她得寸进尺:“十六年前的今日,母亲带我上街游玩,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我趁她不备,偷偷溜了。”
姜沉离绞尽脑汁,拍着大佬的马屁:“看不出你小时候这么活泼!”
“……”他盯着河里慢慢游荡的河灯,眼神有种陷进回忆的茫然:“路边有一个哭得很厉害的小女孩,于是我就随手送她了,反正我那时觉得很难吃。”
姜沉离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发展,阴阳怪气道:“我知道了,那个小女孩是你师妹吧。”
“……不是。”陆衍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我不知道她是谁。”
姜沉离正赌着一口闷气,凶巴巴朝河里扔着水灯,闻言手僵在半空中:“你不认识她……那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于?”
逗她玩儿呢?!
陆衍伸手取过她手里那盏莲花河灯,食指从灯芯上拂过,将其点燃:“我后来被人掳走,之后几天的记忆通通消失了。再度醒来,母亲的牌位已经入了宗祠。”
他将那盏灯轻轻抛入河里,虽然它还是没承受住这份轻轻的力道,一入水就翻了个底朝天。
陆衍:“…………”
他站起身来,同呆呆坐在地上的姜沉离说:“回去吧。”
陆衍正欲抬手召芝麻糕,不料发觉袖子被扯住了。
“?”陆衍低头看着姜沉离,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明澈的眼睛被连片河灯映得发亮。
她也站起来,同陆衍并肩立在岸边。
“我的母亲也很早就离开了。”她轻声道,“她临终前并不放心,叮嘱我,如果遇上不开心的事,一定记得说与她听。”
如果姜河在这里,定会觉得奇怪。因为她口中所说的,是她原身的母亲。
她的母亲在她五岁时出车祸去世了。不知为何,关于母亲的记忆早以模糊不清,只有这段对话,她一直铭记于心。
她想了想,指着那盏被陆衍祸害的河灯:“所以……你今日还没有祈愿成功。这盏翻了,不能算。”
她摸出一盏河灯递给他:“有什么话想说,便对它说吧。这次好好放灯——记得闭眼祈愿!”
“……”陆衍沉默一会,接了过去。
姜沉离看着陆衍立在河边的颀长背影,踮着脚悄然后退,拐进小巷,一溜烟跑到大街上。
她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来回张望,眼睛突然一亮,找到了目标。
她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停在墙角的糖葫芦小贩面前,兴冲冲问:“多少钱一根?”
那小贩似乎累了,懒洋洋靠在墙上,扣了一顶草帽在头上,开口时声音沙哑:“一粒碎灵石。”
“行。”她摸了一粒碎灵石出来,爽快地递了过去。
那小贩压了压草帽,伸过手来——
她忽然感到有些奇怪,直觉后退半步,迟疑到:“你……”
身后,一只手忽然拍上她的肩膀。她惊得缩回手,转过了身。
待看清来人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