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来了一天了,也知晓了月家不少事。
裴家和司家没打起来,司容也跟着去了南境,他打算在月家住两天,就去找司谨。
他也是头一回跟这么一大家子人一块生活,感觉很新鲜。
他是庶子,娘亲是花楼歌女。嫡母虽性子宽和,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妾室不能上桌吃饭的。
但嫡母也不是那苛刻之人,不会让妾室在身旁伺候,而是在自己院子吃饭。
那时司闻觉着,嫡母人很好,怕妾室站在旁边累着。
可母亲却说,嫡母心里苦,不过是想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司闻神情低落,庶出曾经是他以为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直到他遇到了海娘,入赘海家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你咋的啦?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月之横坐下,还是像一座大山。
司闻苦笑,“我是庶出,我娘是歌女。”
月之横愣了一下,“你娘是妾室啊?做妾不好,但多是身不由已,主母欺负她了?你现在不是过得不错吗?把你娘接出来呗。”
司闻并未觉得月之横有恶意,他的话也没有让他感觉到冒犯。
他知道月之横是个直性子,他关心人的方式就是这般没有忌讳。
“我问过我娘,为什么明知道我爹有了妻子还要嫁给他,嫡母无辜,您这么做是在伤害无辜之人。”
月之横安静地听着。
司闻继续说道:“我娘说,她在我爹之前有个情郎,他们是在暴雨之时偶遇,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外衣递给了她。那男子是个农户,家中连余粮都没有。可我娘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带上所有积蓄,打算离开花楼跟他共度一生。但他抛弃了我娘,因为他定了亲,对方是村长的女儿。他说,他想找个清白的姑娘,也算对得起祖宗。”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他鱼和熊掌都想要。他哄骗我娘,会一辈子对她好,为的就是想要骗走我娘的积蓄。我娘跟他在一块一年,后来被人发现,男人反咬一口。我娘被拉去沉塘了。我爹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就走了我娘,还有我娘肚子里的我。”
月之横愣了一下,然后由衷地说道:“你爹是个好人啊,这事应该告诉你嫡母的。”
“嫡母出身书香门第,最在意的就是规矩。如果她知道我娘有了别的孩子,不会让我娘进门。”
“但也会给你娘找个好出路,你娘做错了。越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越是会做的面面俱到,起码比做妾强。但这事也不能怪你娘,她刚死里逃生,依赖救她的人也不能说是大错。”
司闻琢磨了一下,“可是我娘当时怀胎七月,只能把孩子生下来了。未婚生子,她怎么活啊?”
“那是她没遇到好人。我们旁边有个林家村,有个叫林大虎的,他就带回去过一个女子,而且视她的孩子如己出。”
“是啊,可惜我娘没遇到。”司闻苦笑。
月之横忍不住嘱咐道:“你还是改改你的性子吧,咱俩刚认识,你就啥都跟我说,万一我是坏人呢?”
“月兄是好人。”司闻笑眯了眼。
月之横这辈子最抗拒不了的就是说他是好人,他就是那种一夸就上瘾的。
说他是好人,他就一定会做个好人。
“你也不必多想。大不了我陪你回去把你娘接出来。你爹那么多妾室,不会少你娘一个。”
“我爹答应放我娘走,可我娘不想走。她说我入赘了海家,她离开了司家,如果不去我家,别人肯定会指责我不孝。但她出身不好,她不想连累我娘子。”
“那就不回你家呗,来我们月家村,我们这的人可好了。”
司闻被说动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海娘,时常跟着海家人大江南北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