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修亲自送郁凉到石九安排好的院子,一路上,无论是步行亦或坐马车,他都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这个女人看起来高挑,分量一点儿也不重。
屏退了石九,他坐在床沿上,仔细铭记她的五官,他没忘记答应过她要将她放在心里,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时日会有多久,只能尽量去记住她。
明日必定是个晴朗的天,因为今晚有一轮皓月当空。
月光倾斜照不到床笫之人的面容时,暮北修起身离开了,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话还漂浮在室内的空气中:“本侯答应你的事,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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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帝京,天空碧蓝高远,绵柔的云朵下满溢着桂花浓郁的香味儿,丝丝蠕蠕的清甜让人浑身舒爽,禁不住的想要伸伸懒腰,然后惬意的吸上一口气。
郁凉像是一棵破土而出的小草,摇头晃脑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睁着惺忪的睡眼展了展全身酥软的筋骨,继而懵懵懂懂的走下床,却叫一道清脆的警告声顿时散去了所有残留的睡意。
“谁敢上前,本公子卸了他的腿!”
虽然这字句听起来有点儿警示的意味儿,可这声音端的稚气了些,要是暮北修的话,估计一个字就了事了:滚!
郁凉扒在大门里侧的墙根儿下,探出半个头一边打量外面两个包裹严实唯剩眼睛的黑衣人,一边腹诽着注意自己所在的地方,什么时候从侯府出来的?
黑衣人听了暮北瑭的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以迅雷之势出手,暮北瑭防不胜防,拳脚功夫显然火候不足,两两夹击中,连半盏茶的功夫也没坚持下来,就被其中一人对准后心顶了一个手肘,打晕在地。
郁凉腾的收回身子,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敛了气息,眼瞧着两个黑衣人掠过自己,朝正中的房间走去,思忖着逃走的空档,脚下猛然一轻,人就凌空而起,险些叫出的呼喊又硬生生被她堵回嗓子眼儿。
“嘘,别出声,跟我走!”
郁凉瞧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扭头指了指还晕在地上的暮北瑭。
“他不会有事……”
这句话的尾音被拉长在微风咝咝的耳后,郁凉最后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暮北瑭,脚下奔跑的速度在前面冰蓝色身影的牵引下越来越快。
穿过这条巷子,就是繁华的街市,她们直直奔进了对面一家成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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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未时一过,司马府中的热闹达到了顶端,红衣郎被众人推搡着踢下轿子,牵出个新嫁娘,在众人一阵议论的嘘声之后双双走上十里红毯,跳过火盆,迈过门槛,行三拜之礼。
新人入了洞房,满座宾客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朝上头喜不自胜的大司马刘大人道着恭贺的话。
刘司马端着酒杯敬在坐朋客之时,桓阳王姗姗来迟了,他低调的示意门口之人莫要通报,且十分安静的坐在殿门后的角落里,顺带笑容可掬的拉下一个白衣公子坐在自己旁边,眼角看着面前的酒杯,示意这人提壶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