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与连城间的距离不远,走高速最快只需三小时左右,饶是如此,等众人赶回拍摄场地也已将近凌晨两点,期间岑易补了一觉,蒋舒明跟秦绝讲了讲剧本,也撑不住眯了一会儿,最后一段路程很是安静,除了司机就只有秦绝还醒着,坐在后排动作很轻地翻剧本。
《囚笼这部戏开机没多久,和绝大多数剧组一样分了a组b组并行拍摄。这部电影的地域跨度很大,剧组的拍摄地也散,b组一直留在苏省的璨华影视基地,那里租的是现代布景,用于拍摄电影初期的轻松日常。a组则由蒋舒明亲自带着,主要拍摄犯罪组织这部分,沈城和岭城各有一些外景。拍到赤那部分时租用了沈城有名的拳场,结果卡了四五天,逼得蒋舒明病急乱投医,索性最后结果不错,甚至超出预期,也算没白坚持。
众人在沈城影视基地的酒店门口下了车,跑了一天通告还赶过来的岑易走路直打飘,好在他的助理也早等着,见人来了赶紧往房间送。齐清远看着精气神倒是不错,往那一站,可以完美融入蒋舒明的保镖里。
蒋舒明则打了个哈欠,他这边卡一场戏卡得太久,影响到的可谓是方方面面,这时候根本没有休息的功夫,拉着副导演和武指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开会协调去了,助理小王跟着他,另一个小陈就留下帮秦绝办理入住,酒店在车上早订好了,也不费事。
“辛苦。”秦绝点头,目送脸色仍不太好的小陈离开。一回头,齐清远站在她身边,他身高有一米九,伫在那很有些压迫感,但本人却并没释放恶意。
“齐哥?”秦绝神色如常,“回房休息吗?”
齐清远点点头。
两人乘电梯到酒店五楼,房间没隔多远,都是标准大床房,设施一应俱全。
“拍戏时多指教。”秦绝也不提两人根本没对手戏的事,以这句话作为睡前问候。
“是你多指教。”齐清远说,“我打不过你。”
倒是实诚。
秦绝笑了笑:“我演戏不如你。”互相指教罢了。
齐清远点头,又说:“记得找临时助理,会受伤。”
“好。”
秦绝另有打算,但费心解释没什么必要,于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看着齐清远消失在门后,秦绝才进门落锁。她一身的血腥和汗味一直没洗掉,在末世已经习惯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现代社会里并不太礼貌,也真亏蒋舒明都没表露出介意来,还跟她说了那么久的戏。
先拉好窗帘,检查了一遍摄像头和隐秘角落,秦绝仔细洗了个澡。基因优化并不是十五分钟内就可脱胎换骨,只是类似于“前期激活”罢了,她常年注射激素,体貌特征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整过来的,这副平坦的身体也看得久了,心里没什么异样。倒是被秦景升打出来的淤痕和几小时前在拳场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交叠在一块,颇为惹眼。
一般演员进组都有生活助理带着航空箱,里面准备能量饮料、零食以及换洗衣物。秦绝浑身上下除了手机钥匙空无一物,正裹着浴袍要打客服电话,就有人敲门,是岑易的助理来送东西,衣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很齐全。
“易哥吩咐我过来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衣服,尺码可能不太合适,您先穿着,不舒服的地方我托人去改。”
秦绝扬了扬眉毛。“辛苦了,谢谢。也请替我谢谢岑哥。”
“举手之劳。”助理笑笑,“您拍戏加油。”
说罢利落地从外面带上门,全程目光直视不往下移,脚步精准站在门外不越线。
很专业的助理。秦绝边表示肯定,边换上一套背心长裤,坐在桌前拿起剧本,用酒店的笔在蒋舒明提到的关键词上画了个圈。
少年赤那的戏份极少,没有台词,剧本上也写得很简短。按蒋舒明的说法,难就难在情绪的表现上。尽管赤那是一个冷漠、残酷的杀手,但这股冷淡和凶狠不是一股脑展现给人看的,而是隐藏在日常下,呈现出这人平时便是如此的效果。
蒋舒明给秦绝讲戏时用的是他自己的剧本副本,内容非常完整,但秦绝只在少年赤那的部分做了标记。她本就是临时提拔,本色出演,尚不能把本人与角色分开,知道太多的情节并没有好处,因此也就没去关注赤那的身世真相、青年赤那的历程以及整部电影的悬疑反转,以免拍摄时露出破绽。
秦绝要拍的戏只有四场,其中两场都是打戏。
第一场是群战,俯角拍摄,最后定格在杀人后的背影,蒋舒明表示可以的话能一镜到底最好;第二场是单方面的虐杀,赤那接受命令,如同吃了口饭般把绑在地上的几个人轻松杀死,并觉察到少年季声的视线,猛一回头。
最后两场里有一个是背景板,跟在反派大佬的后面即可,另一场是赤那杀完人后坐在他的“房间”里,看少年季声走过,有一段目光跟随他的特写。这场戏蒋舒明还没讲到。
油性笔在秦绝手里转了个花儿,她的信息量与少年赤那是一致的,此时正试图从已知情报中推测那时赤那的情绪。
首先,“赤那”并不是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组织把养的人分为四种,羊,狗,猎犬,狼。
羊是俘虏,多为抓到的小警察,或是组织人员的亲眷人质,一旦没有了胁迫的价值,就送到实验室做素材,或送给上三层享乐练手;
狗是底层打手,有一定能耐,但不算忠心,随时可以放弃的炮灰;
猎犬是听命于上级的高级打手,管着底层的狗,监管他们并随时灭掉叛徒;
狼是杀手,与其他层级没有任何利益联系,只为老板服务,出手必有人命。
而狼中的狼王,则使用代号“赤那”,赤那在蒙省语中意思即为“狼”,在组织里,是狼里最出色的那个才配得到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