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影在门窗上晃动, 随后是撒娇的声音:“城主, 奴家今晚陪你,好不好?”
薛城主拒绝了美人的邀请, 端着美人标志的脸庞,神色温和的哄着小美人:“眉目含情,顾盼生辉,这双眼睛倒是勾人……”
美人眉开眼笑。
薛城主又道:“可惜, 比不上我今晚看中的那个。”
美人儿失望离开,城主在侍女们恭敬的声音中踏入了屋中。
扫视房间, 看到床榻上盘膝而坐的人时,薛城主眼睛中透出几分精光:“我还怕你跑了,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人暗中守着, 没想到你居然没跑。”
差点儿被刺穿眉心的薛城主胆子贼大,抬步向着宽大柔软的床榻走去,边走边道:“以色侍人者, 就算心中骄傲,愤懑, 不甘,偶尔眼中也会泄露几分卑微,特别是面对让他仰望的贵人时, 那份卑微更是藏不住,这种美人啊,我见多了。”
“但是你和你的同伴不同,你们的目光不仅没有卑微, 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不仅不像花堂以色侍人的美人,也不像是极乐城的人。”商人出身的极乐城主格外的敏锐,同时也保持的商人的劣根,只要有利可图,便会以身犯险。
撩开床帘,在床榻边停下,薛城主弯下身子,胖乎乎的身躯遮挡了灯火,落下一片阴影,覆盖在君不意铺展在床榻上的袍袖。
“你们是为了什么来极乐城?想要权势?逃避追杀?还是要我这条命?”
他最喜欢清冷而孤傲的道修了,如今更是心痒难耐,抬手便想取下少年的面具,便见君不意睁开了眸子。
那双黑瞳太冷太清,仿佛云端之月,又似山巅之雪,薛城主的手指不由顿住。
随后,薛城主又发现,这双眼睛跟他持着花枝时的目光相比,还是不一样的。多了一份隐约的迷茫、克制……
“滚!”君不意淡淡说道。
薛城主收回了手,脸上流露出几分贪婪来,深深吸了口气,别有深意的问:“很难受吗?这屋中我点了催.情香,用的是最宝贵的一颗丹药的粉末。”
君不意抿了抿唇,驱动灵气时,神色微微一变。
“是不是无法使用法力?”薛城主低低笑了起来,阴狠和势在必得浮于表面,“虽然不清楚你实力如何,不过肯定比你展现出来的强,我多做几重准备,总归没错的。”
“含章阁也是我花费很大功夫建成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进入其中都会被禁锢灵力,当然,你不动手是无法发现的,一旦动手,你的灵力就会溢散。”说到这里,薛城主又有些心疼:“花了这大代价,我也就弄了两间房子,一间用来禁锢魔力,一间用来禁锢灵力……唔,这百年来,这里可是栽了不少你们这样的强者啊。”
薛城主试图去抓君不意的手,被君不意避开,只抓到了一截衣袖。
红色薄纱入手,冰凉又柔软,还带着几分余热,薛城主心中更热切了些,一边威胁一边劝解:“你今晚逃不了了,不如顺着我点,我会让你少受点儿皮肉之苦的。若是让我满意了,我会更温柔些……”
君不意侧过了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面容,看不清神色如何,声音一如既往,却携着几分喘息:“不能同时禁锢魔力和灵力?”
薛城主觉得这美人儿的问题莫名其妙,别说根本做不到同时限制魔力和灵力,就算做到了,也没什么用啊。
“你现在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吗?”薛城主欲要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住自己怀里,便被一股重力推开。
薛城主踉跄几步,差点儿跌倒,撕破了表面的柔情蜜意,神色凶狠又阴郁:“还敢跟我横,我今晚便要好好……”
本想放几句狠话,话语梗在了喉咙里,薛城主见君不意抬起了头。
原本如墨玉似得的眸子如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鲜血的猩红。纯净至极的气息变得晦涩、冰冷,如看不到底的深渊。
锁骨处的那片似花似叶的纹印活了过来,从锁骨攀爬上颈项。
君不意看着薛城主,红色的眸子仿佛看一件没有生机的死物。
“你是魔修?”薛城主脸上肥肉颤抖,几乎是呆滞的喊出这句话的,“还是魔族?”
修长的手指一握,手心出现一把唐刀,尚未出鞘,刀柄上的金色铃铛垂落而下。
薛城主当机立断甩出防御法器,想要警示属下,逃出这间屋子。
通体暗红的刀鞘落地,金色铃铛在风中拂动。
“叮咚……”
“叮咚……”
如仙境歌谣一般,极遥远,极动人。
钟应提着灭却枪,被夜间冷风这么一吹,稍微冷静了些。在发现含章阁附近藏着不少城主府的强者后,并没有一路杀过去。
——那太耽误时间了,傻子才这么干!
钟应还不傻,所以他选择了暗中潜入屋中,轻巧的落在了房梁上,当了一回梁上君子。
桃花眼往下一扫,跟冰刀子似的,刷刷刷的“插”过去。
意外的是,钟应并没有看到“据说正在含章阁寻欢作乐睡美人”的薛城主,也没听到一丝一毫暧昧的声音,只闻到了空中幽冷的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丝血腥味如一捧冰水,让血气上头的钟应更冷静了一些。
随后,钟应发现了床榻上躺着的人,感应了一下气息,是君不意。
严格来说,屋中除了君不意外,便没有旁人了。
钟应干脆收了灭却枪,一跃而下,朝着床榻走过去,目中露出探究之色来。
“君不意?”钟应喊了一声,“我来了!”
随后一把拉开了碍事的床帘,钟应站在床榻边上,看到了蜷缩在锦被上的人。
一头黑色长发铺展在床榻上,被君不意压在身下,有几缕长发甚至顺着边缘,和红裳一起垂落而下。
君不意只给钟应留下个背影,钟应甚至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若不是他偶尔粗粗喘息一声,钟应几乎以为他昏过去了。
钟应手掌撑在床榻上,好奇的凑过去瞧。
觉得君不意的长发有些碍事,便伸手将头发拂至耳后,终于看清楚了君不意的半张脸。
眼睫毛轻轻垂着,唇色比平时要嫣红,仿佛被自己咬过几下似得。
他这是中招了还是没中招?
钟应有些不确定,若是说君不意栽了,薛城主那个秃顶却不在屋中,若说没栽,君不意这个模样完全没有信服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