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登时如丧考妣,但他眼中阴狠一闪而过,不过区区一普通凡人,竟也敢这般同他讲话!狗仗妖势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能人……“啊——”
程晋一拳头打在老头的嘴巴上,足足五成力,老头痛苦哀嚎,他一张口,一口老牙颗颗掉落,显然是一颗都不剩了。
黑鹿鹿:……比不过,比不过。
程晋却吹了吹拳头,无愧于暴躁老哥之名:“你说下一拳,本官该打在哪里?”
所谓“屈打成招”,不过如是了。
“我说,我说!”
程晋后退一步,让黑山上前:“那就好好说。”
黑山淡金色的眼芒射过去,老头原本欲加害程晋,威压一下,他登时就不敢了:“大仙在上,小的真的没有师门啊……”
从老头的口中得知,他幼年因大火毁了容貌,从此饱受歧视,后来去山中打猎,偶然间得到了一本巫书,他从书上习得巫术,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哪座山里!”
“他没说实话。”
黑山和程晋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黑山,后者才是程晋。
老头却在此刻暴起,他欲袭击程晋,却未料斜里砸出一只猫猫,程晋只听得一声骨头的脆响,老头的右胳膊就呈现出翻转九十度角的扭曲姿势。
程晋冲猫猫比了个赞:“厉害!”
猫猫还没骄傲抬头呢,强大的威压就逼迫他疯狂后退,黑山捏住老头的命脉,老头却忽然狂笑起来:“他是无上的神,谁也不能亵渎他!”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
然而就在下一刻,老头居然浑身冒起了火光,不过片刻之间,就烧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猫猫完全被骇住:“……燃烧魂魄?”
程晋不懂,但他读懂了黑山的眼神,里面清楚明白地写着两个字——是他。
是那个数百年前坑了陈历又坑了白鹿鹿的道士。
程晋捏了捏虎口,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却也让他心头起了一股寒意。
他只是想当个简简单单的县令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无生寨的巫师没了,黑山泄愤般轰平了整个山头。
不过轰平之前,大妖贴心地把山上楼阁里的活物都送了出来,其实也就一只两头乌和一个药人。
“这是造畜的解药。”
程晋伸手接过,入手是个微凉的鼻烟瓶,他看了一眼再度恢复自闭的黑鹿鹿,没再开口说任何刺激对方的话。
他打开鼻烟瓶,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程晋立刻盖上瓶塞,眼睛余光却见刚才坐立不安的两头乌居然开始抽搐起来。
几个呼吸后,一个形销骨立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程晋心中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应……去病。”
少年说完,就径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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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很快过去,阳光洒满无生寨广场时,大寨主早早穿戴齐整,来看他新的宠物。
“林子人呢?”
“大抵是昨夜回来得晚,小的去敲门,林子他媳妇儿说还在睡。”
大寨主就扬了扬手,道:“无妨,让他睡。”
无生寨大寨主姓何,前些年招安县令的时候,他也是候选人之一,为此他还文绉绉学了些文人用词,心情好时,就会说上两句,就好比现在:“这便是咱们汤溪满腹经纶的新任县令?不错不错,看着是做火腿的好材料。”
底下人立刻迎合地开口:“寨主好眼光。”
然而四头猪望向何寨主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惧和惊慌,如果眼睛能说话,那大概就是:寨主,救命!我们不是程晋啊!
然而,眼神甚好的何寨主并没有读心的能力,他只是骄傲地捋了捋大髯,放声道:“找人去通知姓钱的,让他去接管县衙。”
“那这些猪……”
何寨主一笑:“还要本寨主开口,猪就该待在猪该在的地方,先吃几天猪食再说吧。”
正是此时,广场另一端传来鼓掌的声音:“何寨主所言极是,猪就应该待在猪该在的地方,而罪犯,也是如此,是不是啊,何寨主?”
山贼立刻警戒,何寨主亦把手放在了武器上:“谁?”
程晋从阴影里走出来,阳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容颜愈发俊秀斯文:“倒是本官失礼了,新任汤溪县令程晋,何寨主,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