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少年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跟姐姐出趟远门还被山贼虏上山当了药童,如今虽已到了舞象之年,却没跟多少人打过交道。
不过因为过往经历,他对人戒备心极重,轻易不会跟人开口说话,乃是从前县衙继黑鹿鹿之后的第二自闭种子选手,但对着救他出苦海又替他们姐弟报仇的程县令,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没事,衙门都是自己人,就当吃个便饭呗。”
应去病推辞不掉,姐姐又很赞同,就点头答应了:“不过大人,我能带小轻一起去吗?”
程晋当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带你姐姐一道来。”
应去病心想,程大人真是个极好的人,汤溪未来可期。
不过等晚上开宴,来赴宴的却只有应去病和小轻,小轻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只跟在应去病身侧,但两人相较于刚下山那会儿,现在都圆润可爱了不少,至少跟潘猫猫坐一块儿,是完完全全的同龄人感觉了。
“姐姐说她今日还要礼佛,便不来了,这是姐姐让带的一点小东西,希望大人不要拒绝。”.
其实程晋也猜到应娘不会来,这年头对女性的束缚并没有前朝大,但女性所受的教导却还是那样,应娘被虏上山时已经知事,若不是为了弟弟,恐怕这会儿已经……
“你姐姐太客气了,阿从今日做了不少栗子糕,等下给你姐姐带些回去。”
应少年又没有找到理由拒绝,他有些颓丧地拉了拉少女小轻衣角,小轻非常顺手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应少年的沮丧,瞬间就好了。
程县令:……就莫名有点饱的感觉,唔,肯定是下午栗子糕吃太多了。
因这顿饭是为了庆贺蔬菜大棚的初步成功,又是冬日里,火锅绝对是不二选择。上好的大骨熬了两个时辰,光加点盐就足够鲜美了,另有一炉灶,煨着猪肚鸡,汤香浓郁,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等两个小火炉上桌,这宴就差不多开始了,刚好离庸也带着陶醉到了。其实程晋还请了吕庙祝,但因吕庙祝胆小惧怕黑师爷,因此并没有过来,只收下了送去的栗子糕,说要供奉给城隍爷吃。
“这人你要不叫他,他指定躲在竹林里伤春悲秋,咦,小阿从又开发了什么鸡的新吃法?”离庸上门带了酒,陶醉也带了,程晋就让阿从温上,他对酒倒是不馋,不过这衙门从燕道长到小猫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酒鬼。
“程兄,你别听离庸瞎说。”
离庸性子本就恣意,说话也是这样:“我如何是瞎说,你看看你现在,说好的要给人当主簿的,自己却跑了。”
陶醉心有愧疚,花家的事一日没解决,他不大再想麻烦程兄了,于是只道:“我没跑。”
程晋:……陶兄来之前,喝酒了?
“来来来快进去,锅子都烧开了!”程晋推着两妖进去,里头果然已经暖意融融,膳厅里都是食物浓郁的香气,阿从调香油蘸碟超有一手,特别是涮蔬菜,简直绝美,颇有种蔬菜比肉好吃的感觉。
整顿饭吃下来,阿从被夸得简直要把头埋进碗里了,他哪有这般好,少爷才是最厉害的。
“小阿从你太谦虚了!”
“对对对,你是我见过炸小鱼干炸得最棒的凡人了”
“没错没错,我家小阿从就是脾气太好,才被你们这些人欺负,阿从,别理他们。”程县令轻哼一声,还当他不知道呢,一个个都想挖他墙角,想都别想。
阿从立刻重重点头,没错,这些坏人都喜欢调侃他,还是他家少爷最好。
当然活人吃得快乐,程县令也没忘记县衙还有两只鬼,祝文书算是老员工了,就带着新员工聂小倩一起吃香火,说来前段时间聂小倩去自己的新坟住了段日子,据说是在她幼年记忆的一座山里,因贪恋风景,还多住了两日,这会儿回来,刚好赶上吃宴席。
“没想到,这人间的衙门,居然是这般模样的。”聂小倩带着新奇感叹道。
祝丰年性子端厚,闻言便解释道:“也不全是这样,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大人是个极好的人。”
“难不成,你也是大人救回来的鬼?”
祝丰年摇头:“那倒不是,不过大人替小生伸冤,还了小生一个公道。”
聂小倩心想,她虽然未能与宁生结缘,不过如今的境地,却也不差,至少这里热热闹闹,还有一个顶好的上司:“祝公子,你能不能与我讲讲大人还有什么事迹吗?”
祝丰年一脸“那你可就问对人”了的表情,当即就一边吃供奉,一遍讲了起来,从水莽鬼到伸翻商家冤案,再到钱家覆灭,连剿汤溪山匪三大寨。
这祝生鬼说起,听得到的可不止聂小倩一人,程晋这才略有些感叹道:“原来我来汤溪已经办了这么差了啊。”
离庸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心中不禁对程亦安评价高了两层,然后他就闹着给人劝酒,陶醉拦都拦不住那种,当然程县令也很鸡贼,他拉着旁边作壁上观独自享用美食的黑山下了水:“这杯,本官要敬师爷!”
离庸立刻就怂了,他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猫猫就发出了无情嘲笑:“瞧瞧你这胆子,也就比老鼠大那么丁点儿,跟上次来的狐狸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