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前朝重,京中贵女可以随意出门游玩聚会,有钱有闲的官家小姐私下里还会举办诗会共赏才子佳作,唔,当然了,里头有一小撮人是他师兄的狂热粉,就是那种不求你娶我,但在我出阁前就想多看看你那种。
作为京中顶流无殊公子的师弟,程县令曾经有过一段“夹心饼干”的时期,也不知是谁这么损,出了个什么“曲线救国”的馊主意,作为那条“曲线”,程晋光想起来,就打了一阵冷颤。
唔,他从前没见过吴娘,对方应该不是他师兄的粉吧?
“原来如此,姑娘不必多礼。”程晋客套两句,才请吴娘入座,细细讲述她的生死之事。
吴娘原本心忧忐忑,对于求助人间县令一事并不抱太大希望,但等她见到人后,心中却多了几分希冀,周氏门下两弟子,在京中都有才名,无殊公子出身世家,文采斐然,清疏俊朗,如今更是位至户部侍郎,而程亦安虽出身不显,却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当初程探花打马游街,不知晃了不少姑娘小姐的心,更甚她爹爹非常欣赏此人,曾经还与她说过此人可为佳胥这样的话。
却没料到世事无常,她居然会以鬼身来向人求救。
吴娘生前是官家小姐,姿容文采都好,她讲话很有条理,很快便将事情娓娓道来。却原来她是曾游览十王殿被贼子惦记上,才招致了杀祸。
“十王殿?请恕本官冒昧,姑娘乃官家小姐,若是烧香拜佛,不至于往十王殿去吧?”十王殿是什么?那是给十殿阎王设立的庙宇,寻常女子都很少去拜阴司,更何况吴娘这样的身份。
吴娘一愣,细细思索,只道:“当日是郊县的花灯节,我与家中仆从冲散,不知为何就走到了十王殿,后来回到家中,还被爹爹好一顿说。”
吴娘说到此处,周身鬼气森森,聂小倩忙上前安抚,这才继续上面之言。
“那无赖贼子搬梯进来,我抵死不从……”吴娘说到这里,已是满面凄容,等恢复了一番情绪,才继续道,“他将我之头颅砍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等醒来,已到了阴间,后来我告到了阴司,阴司告诉我,是苏溪的杨大年将我杀害,他生前必定会有报应,让我速速投胎去。我过了头七,去阳间看了一眼亲人,便上了望向台,却未料才走了不到半程,阴差见小女形容尚好,不忍我投胎有差,故将小女尸身不全的事情悄悄告知。”
吴娘想起自己刚得知消息时的无措,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年纪轻轻这般横死,死后还要被这般对待,若不是遇上小倩,她都恨不得变成厉鬼去复仇了。
程县令听完,拳头已经硬了。
“那苏溪的杨大年,姑娘尽管放心,他如今已下了大狱,不日就会被处斩。”有他师兄斡旋,掉脑袋这事儿相当稳的,“至于你的尸身,本官会尽量替你寻找。”
吴娘谢过,便和聂小倩一起消失离开了。
程晋等二鬼离开,又将师兄的信寻摸出来,什么叫帮他摆平吴娘一事,就让杨会回京,这不摆明了试他深浅嘛,可是……虽然是坑,还是得跳啊。
吴娘还是杨会,那当然还是吴娘啊,杨会这死脑筋留在汤溪,他每天饭都少吃一碗。
“你果然还是要管这闲事。”
程县令看着师爷,发出了灵魂呐喊:“不,本官是被迫的!”
“但你还是管了。”
程县令瞬间就颓了:“师爷你知道什么寻尸之法吗?”
黑山微微勾了勾唇,不过很快收敛好,只道:“这个你不该问本座,该问那姓燕的道士才对。”
于是第二天,程晋就找上了燕赤霞。
“怪道今日贫道观书房附近有隐约鬼气,没想到昨晚竟有鬼魅造访。”燕赤霞叹了一句,才道,“道门却有一法,乃是为了替人捡骨收尸之用,不过那吴娘的头颅得还在京中,若是太远,恐怕是搜寻不到了。”
“难吗?”
燕赤霞摇头:“不算难,京中奇人异事甚多,会此法的定然不少。”
程晋闻言,立刻就去书房写信,等写完交给聂小倩送去京中师兄府上。
傅承疏晚间才看到信,见信上所写竟是道门手法,心中这讶异真是怎么都掩不住了,他这师弟真是好手段啊,驭鬼居然还有道士襄助,他有些期待杨会回京了。
不过朝廷官员不好明目张胆跟道士打交道,傅承疏想了想,只命属下暗中寻道士施法寻找吴御史之女的头颅。
程晋是在三天后,知道吴女头颅去向的。
“什么?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事情?”程县令乍闻,吓得笔墨都晕染了公文,“这也未免太荒谬了吧,换头?居然还能活?”
聂小倩说话那叫一个气愤:“能活,我已悄悄去看过了,真跟吴娘生得一般无二,且她喉间也有一道血痕,针脚还不太好,应该是匆忙缝就的。”
“……”你居然还注意针脚,这关注点会不会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