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人心这种东西,犹如日光,不能久视之。看吧,这长久看多了的人,可不就生了眼疾,现在眼里除了人心阴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可猜不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后悔。”
庆恒闻言,愉悦的笑声从麋鹿中传来:“你若是神兽,我必选你做杀我之屠刀,好可惜啊。”
说完,麋鹿就咽了气,一道魂魄碎片从麋鹿身上飘出来,不过顷刻间就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绞杀了,黑色的灵魂粉尘碎在空气中,没一会儿便消于无形了。
程晋上前检查了一番麋鹿的尸身,竟见尸身溃烂不已,片刻间竟只剩白骨,像是早已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
这手段,不人不鬼不妖,也难怪能逃脱黑鹿鹿的追踪。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办?他对阵法一窍不通啊,黑鹿鹿还陷在痛苦挣扎之中,旁边晕着的薛昆生忽略不计,程晋无计可施,在尝试唤醒黑鹿鹿无果后,他便决定下山出了阵法后去搬救兵。
但很快程晋就发现,他走不出名琮山。
至少直到薛昆生幽幽醒转,他都没有找到下山的办法。
程晋忍不住在心里实名辱骂了柳仙三分钟,这他娘干的都叫什么事啊,自己放了个大招嘎嘣一下死了也就算了,关键是也没弄死庆恒,不仅如此,阵法还在运转呢就死了,难怪混得这么差。
“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我不是在酒窖喝酒吗?”
“闭嘴,再说话打晕你。”
薛昆生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刚沉下心,便见那头黑大人一副痛苦狰狞的模样,便又忍不住惊呼:“大人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晋满肚子气:“闭嘴,再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薛昆生:这人吃火炉了?脾气这么差!!
好在,就在程晋想要用武力破防时,黑山终于醒了过来。准确来说,是他借力打力,将阵法使在他身上的力量转移到了山体之上。
顷刻之间,名琮山地动山摇,程晋见薛昆生要滚落山崖,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襟往黑鹿鹿身边跑。
“跑反了!你跑反了!那边更危险啊!”
薛昆生控制不住地发出声音,可程晋才不会理会他,这个时候往外跑才是傻缺,不被山石砸死也得被掩埋而死。
“师爷!是我!”
薛昆生迷迷瞪瞪地听到师爷二字,倒是没多思,只以为这人还挺讲究,居然称呼妖神为爷,真是新鲜的说法。
黑鹿鹿眼中红光和暗芒交织,此刻他仍旧并不好受,这名琮山的佛音阵法,是专门设来对付庆恒的,可庆恒多年前所犯的罪孽如今却由他背负着,这阴差阳错间,竟让他承受了这份孽力。
若不是在这之前得到了金龙大王手中那最后一枚玉阙,他恐怕所有法力都会被佛心荡涤,性命恐怕无忧,就怕皆是庆恒算计,他已没有了应敌之能。
“他呢?”
“和从前一样。”
黑山当即毫不犹豫地离开,此山很快就要塌,没有山力支撑,恐怕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名琮山了:“走!”
拖着伤躯,黑山一带二,很快离开了名琮山地界。
等出了名琮山,后头是一片轰隆隆的倒塌声,程晋转头回望,只见烟尘覆灭处,隐隐有佛光消融云散。
“柳仙湮灭,那些因水莽草而死的鬼,终于可以往生了。”
而桃花江里,也不会再有一种蔓生的野生水草,食之便能要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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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汤溪,衙门的隐形工具鬼祝丰年终于存在感强了一回,作为衙门里兢兢业业处理文书和管理档案的鬼,祝丰年一向存在感弱得很。
一来是他法力低微,做不了那等移山填海的大本事,二来是他得工作赚取家用,他死后只老母带着寡儿,若他不寄月钱回去,母亲何以维持家计啊。
故此,他在感受到水莽草的力量消失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慌。
“祝丰年?你怎么出来了,难得啊,你也会偷懒了。”猫猫叼着小鱼干晃着腿道。
祝丰年是个周全鬼,即便死后已经不用讲那些书生礼节,但他还是行了个礼才说话:“潘牢头,你说大人会不会不再请我了?”
“怎么会!你便宜又好用,还任劳任怨,从不请假旷工,安心啦,我都还在,你怕什么!”猫猫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
祝丰年也不会说谎,只期期艾艾道:“可是当初大人收留小生,便是因为小生身中水莽草之毒无法往生,如今这毒没了,我是不是得去投胎转世了?”
猫猫当即吓得小鱼干都掉了:“什么?你的毒没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