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泯僵了一下,片刻后,极缓极缓地点了下头。
………
救命,二十八岁男青年的火气这么旺吗?
景予本身其实是一个禁欲的人,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时刻。包括那些理论知识,也是被互联网强硬灌输,直到李导出现之后,好像才频繁出现在他意识里。
他对这种情况也没有任何解决经验。
虽然互联网教导过他良多。
可他能想到的无非是………
那很荒唐。
不论是李泯还是景予都不会愿意看见那样的情景在此刻发生。
即便他擅自做主,等李泯冷静后,彻底明白后,他会把过错尽数归咎给自己,然后在无穷无尽的自责里无法抽身。
他太珍视他了。
………
景予的脑中一阵轰响。
李泯太珍视他了。
毫不加犹豫就认同了他的玩笑话,那么冷淡寡欲、不通人情的人,不经任何思考地承认,景予就是他的宝贝。
应对他任性的请求时,纵容地说“我给你关于我的一切特权。”
他可以想任性就任性,想放肆就放肆,即便做任何事也不会被李泯责怪,李泯只会把责任和过错担在自己身上。
他可以不再是谁的附加品,可以成为某个人生活里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可以拥有毫无保留、倾尽一切的对待。
他现在几乎是在被娇惯着的。
这让景予屏住了呼吸。
更多迅疾生长的枝桠密密地占据了他的肺腑,无尽下坠的落空感之后,是降临到实处的安心。
景予抱住李泯的腰。
“先回家休息一下吧。”他扶住李泯,说。
李泯愕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景予没有责怪他,哪怕他妄想着如此可怖的行为。
他依然接受着他的一切异常,从不排斥他与普通人的不同。
有罪的,坦荡宽恕;犯错的,欣然原谅。
……他在被景予疼爱着。
以他从未经历过的包容之态,给他不妥当的一切都找到了解释。
而他却还在无法克制地冒出一些让景予哭泣的想法。
如果世界上有报应一说,请惩罚他吧。
虽未彻底明白,李泯却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心碎的感觉。
景予好不容易把李泯扶到了他上次住过的客房里,随着他的动作安静躺下的李泯直直地看着他。
“……还难受吗?”
“……”
看见李泯沉默的表情,
景予就知道事情还没解决,并且有更加大条的趋势。
他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但到此时还是僵硬不敢动作一步。
迫使他做出那一个决定的是李泯抬头,向他望来时茫然而祈求的目光。
一块石头迅速落进空谷,荡起轻轻回响。
景予干脆关了灯。
黑暗中他安静躺在了床上,用一些题外话分散李泯的注意力。
“李导,我们的电影最终决定在什么时候上映?”
“……跨年夜。”
谈到专业问题,李泯终于清醒了一些,虽然不解景予为什么要关灯,还是耐心地答道,“明年就该回家了,尽早收尾。”
说的是回到死老头子身边吧。
他这十年电影生涯好像没有遗憾了,登顶行业之巅,无人不晓,所有作品都大获好评。
他一丝不苟、分毫不差的人生里,最叛逆的十年也终于要走到终章。
看起来好像完美无缺,一切按部就班,他的经历够精彩了。
是吗?
可是景予还想再给他添一个最浓墨重彩的结局。
李泯还在细心解释间,景予窝进他怀里,仰头亲上他的下巴。
意识到自己抱住的是个僵硬且颤抖的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景予对这境况有点无奈,但他毫不退缩,手从衣服下摆钻进去,触摸到紧实流畅的腰线和背部肌肉。
长年累月通过极其枯燥、规律的饮食作息和健身定格出来的男性身体,第一次被人这样冒犯地触碰着。
李泯几乎绷得和弓弦一样紧,如果他不是寡言的性子大概要叫出声来,片刻后才醒悟过来这是来自景予的触摸,咬紧的牙关和身体一样剧烈颤抖,无比喑哑地问:
“景予……在,做什么?”
刚刚消散了一点的燥意又疯也似的涌满他全身每一个末端,以火山爆发之势,残存的信念也被逼压得仅剩一线。
景予的手往下滑去,没入腰际,“做我想做的事。”
李泯几乎是在脑中的弦崩断的前一刻,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莫名觉得放任下去景予会很难受
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理智越来越脱弦,他不敢保证彻底不清醒的自己会不会像那些奇怪的片段里一样做出可怕的事。
他的力量景予抵抗不了。
在景予触碰到终点的前一秒,李泯握住了他的手。
“停下……”
他声音低哑,近乎祈求,“景予,停下。”
徙动的手如愿停了下来。
李泯汗流涔涔,终于把自己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他劫后余生般低头,看见景予眼里的泪光。
一瞬间他就无措起来,深深的内疚又纠缠上他的心脏,不知道怎么做,小心地拍了拍景予的脑袋。
“……怎么了?”
景予没有说话。
李泯恍惚觉得是自己的拒绝太过生硬,让他伤了心。
他立即道歉:“对不起。”
还想补充两句,“并不是不愿意接触你——”
并不是不愿意被他触摸?那是很愿意让景予触摸吗?
李泯本能地觉得语义不太对劲,又不知道哪句话才能行之有效地安慰到景予。想起景予让他坦诚表达自己的情绪,李泯想了想,顺从内心地调转了话头。
“我很……”
“……开心。”
“因为你抱我。”
“和你接触……很开心。”
泛着泪光的景予一头撞在他胸膛上。
李泯张开双臂,无措地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想要抱住他生涩地顺顺他的脊背,却发现他颤抖地哭了起来。
半晌,李泯低声说:“不开心吗?”
景予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李泯这里他有任性的权力,景予闷声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李泯嗓音干涩,“那里不行。”
“为什么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李泯无奈极了。
对于身体接触经验空白到极点的他来说,牵手已经是超乎寻常的亲密行为,碰他的脸、耳廓、脖颈是非常超过的,更何况更隐私的其他地方。
对着景予他的底线只能败退到千里之外。
李泯沉沉地深思了半刻。
有些犹豫地问他:“你……喜欢吗?”
景予愣了一下。
什么?他的身体吗?
完全不知道李泯怎么会问出这么大尺度的问题,景予在愣神中下意识点了下头。
谁会不喜欢八块腹肌宽肩窄腰大长腿呢!
李泯并不知道这副平平无奇的身体有什么吸引人的,他看着很寻常,除了各方面尺码都符合他认知里枯燥无意义的美学标准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如果景予很喜欢……
李泯倒也觉得自己平凡的身躯看得顺眼了起来。
看见景予点头,李泯那片刻的为难也消散殆尽,无奈地想,以后自己更理智地忍忍就好了。
李泯郑重地如同宣誓一般,定定地看着他,说出让景予措手不及的话。
——“全部归你。”
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身体发肤,包括前途声名,包括那些仅有的情绪的操纵权,全部归属景予。
他想摸就……摸吧。
景予几乎发不出声来了。
他有点想笑,眼睛又酸酸胀胀的,喉头堵得紧。
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刻。
好半天,他埋头闷声说:“你可以叫我一声宝贝吗?”
景予发自心底地觉得自己很幼稚,还很矫情,但是想到李泯如果会这样叫他的名字,他还是无法忍住这个低劣的诱惑。
“……宝贝。”
李泯不用做任何心里预设就喊了出来,低哑的声音沉甸甸地坠在景予的心尖上。
他又哭又笑地“嗯”了一声。
平凡尘世上,有人把他当宝藏。
景予觉得他彻底完了。
他再也没可能逃出李泯这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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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九月,海城几块待拍地皮都炒出了高价。谢知安的生意最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几笔投资都收不回来,亟需拍下西湾的那块地皮,向家里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块地势开阔,视野极好,谢氏有意把它打造成度假圣地,带起一股风头。
谢知安对这件事十拿九稳,只差最后签一个合同的事,也知道同期的竞品里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合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