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醺,庄严肃穆的左相府府门紧闭,府内噤若寒蝉,掌灯的小厮动作轻柔不发出一丝响动,来往的婢子步如翻纱,神色紧张,愣是连脚步声都被气压敛去。
月落阁的为首的掌事姑姑秦姑,此时正站在回清阁书房门外抿唇静候。
说是静候,但她紧握的双手和不安的神情早就出卖了她的紧张。
咣当,从门内传来一声巨响,是有人用了极大的力气将重物抛掷地面的声音,秦姑一个哆嗦,慌了神儿的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家如娇如玉的小姐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不乘轿,不撑伞,你这副不庄不重的轻佻模样都不如青楼中的妓子来的体面,卓清清你就如此恨我轻贱你自己,连你们卓家的脸面不顾了吗!?”
被压在宽大桌案上的卓清清脸色清白,绝代娇颜上蒙了一层水雾,她强忍着背下的刺痛,向上拉了拉早以被雨水浸透的白衫。
她讥笑,那笑似乎冷到骨子里。
于此同时按住她手腕的手,力道也跟着加重。
“你错了,从你八抬大轿把我抬进相府的哪一刻起,我就是丢脸,丢的也只是左相府的脸”
语毕卓清清便觉身上的重量愈加沉重,钳制住她的男人胸膛正抵在她的手肘处,奈何她为了今天这场戏已经耗尽了力气,实在是无力挣扎。
那男人凤眼微眯,浓黑的挺眉也跟着皱紧了几分。
他看着卓清清柔美侧脸上常挂的淡漠,身下玲珑尽出的身材,和稍有凌乱的发髻。
怒从心生。
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得把她没有温度的手腕他攥进皮肉之中。
现在虽是春日,但是雨水依旧带着几分冬日的寒。
她本就体弱,却衣着单薄一路淋雨不管不顾的从浣山徒步回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有意为之。
“我刚允许你出府,她便只带着流珠出门伺候,你就这么心急的想清除我安在你身边的杂草”
“是!你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她”卓清清斩钉截铁,流珠和她背后的人一连三世害她命丧黄泉,下月初一便又是她忌日,时间紧迫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今日匆忙,虽选了个最笨的办法,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若是不同意呢!”
“你不会”四世夫妻,她对他的脾气和底线在了解不过,一个没有能力,只会让他徒增不快的婢子他从来都不需要。
若无意外,想必此时,流珠已经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卓清清身上一轻,那男人两手扶在桌案上审视她。
黑眸深沉。
被这种小伎俩左右的感觉并不好。
“卓清清,你是我花了心思和手段抬进相府的夫人,即使过程让你不如意,但是嫁进左相府我可让你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你今日这番我只允许你做一次,如有下次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何夕”
何夕是卓清清的贴身丫头,在三月前莫名其妙被身前男人打发到大厨房劈柴。
她虽担心何夕在大厨房受委屈,但委屈总比没命活的好。
有了前几世经验,何夕此时留在大厨房才是最安全的。
但…
“原来家破人亡在相爷眼里只是不如意这么简单,清清真是受教了”她眼蒙泪光偏头不语。
卓清清不知当年卓家之事何故发生,但似乎另有隐情,可他终究是个参与者,她怎么能不怨。
“本相说过有气冲着本相来,要杀要剐任来之,可你为什么偏偏跟自己过不去。”
长久以来无视的冷漠与嘲讽让那男人瞬间气结于胸。
卓清清稍稍直起身子,背部实在被硌得难受。
“因为咱们有注定离不开的缘分,只能互相折磨”她微抬下巴偏要彻底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