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走了两天半, 一群人终是到了府城。
府城比起县城来说, 城墙要大的多。甘州府三个大字横在城墙上, 很有一番韵味。城门下站了一排卫兵,城门上也有守军, 一般老百姓看到这个阵仗, 就已经怕的不行了。
府城共有四个城门, 楚辞他们的马车就由东门进的。入城队伍排得长长的, 等着卫兵们检查通过。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楚辞刚一掀开帘子, 就被迎面而来的尘土逼了回去,只依稀看见一群华服公子哥纵马扬鞭, 恣意快活。
那群人到了城门口, 卫兵们连忙拱手作揖, 和他们打招呼,然后就命令手下将另一边的栅栏门打开, 请他们进去。
看着那群人扬长而去, 候在一边等着被盘问的老百姓们脸上的表情已然麻木。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若一天到晚觉得这也不公, 那也不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轮到楚辞他们时, 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入城后, 先找了一家酒馆用餐。府城距离县城大概近一百五十多里地,说话口音和吃饭的口味就变了许多。还好大家也都能说官话,不至于无法交流。
“太辣了, 这里的菜也太辣了!”江淮说道,他边说边吐舌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其他三人,心里有些郁闷。
陈子方原来在府城求学就算了,周夫子也来了许多次,但是这楚辞是第一次来甘州府城吧?怎么好似一点也不怕辣?
楚辞确实不怕辣,而且他吃了辣的东西之后也不会长痘,你说气不气?
楚辞他妈是四川人,他爸是北京的,所以楚辞的胃口很杂,基本上南北方菜系都能吃一点。
吃过饭后,他们启程去府学。府学在府城的北边,坐北朝南,日照条件很不错。
马车在府学前面的山门停下时,江淮又情不自禁地观察了一下楚辞的表情,发现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震撼,心里忍不住把自己第一次见到府学时的表现和楚辞对比了一下,然后他发现,楚辞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是他比不了的。
府学确实比县学要大的多,但还是比不上现代动辄几千亩的大学。楚辞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截然不同的风景,把自己当做一个观光客。
“府学重地,闲人止步。”两个高大的门房朝四人走过来,府学学子穿着是统一的,这些人没有穿府学的衣服,一定就不是府学的学子。
“两位小哥,请你看一看,这是贵府邱山长亲笔书函,邀我们来府学共举八院文会,老夫正是下属袁山县学的夫子。”
那两个门房亦是识字的,见书函上面确有邱山长的署名和府学大印,便将他们放了进去,还唤了一个小童让他带路。
府学既然要举办“八院文会”,自然就要承担起场地和招待的责任。他们特地建了三进院子,让其他六个县学的夫子和学子入住,然后还提供这几天的饭食。
袁山县和茂山县这对难兄难弟每年都是安排在一起的,今年也不例外。
周夫子一进院子,立刻就有人和他打招呼了:“周兄,今年怎又是你带学生过来?我怎么听说今年好像应该是朱兄了?”
“唉,朱兄他突然生病了,山长这才托我再带一年。黄兄,你又是为何?”
那位黄兄估计就等着他问这句呢,立刻说道:“唉,还不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儿,他今年也要参加比试了,我怕他胡作非为,特地求了袁山长,让我再带一年的。”
“哦?你说的小儿,可是那倒背如流成佳话的?”周夫子好奇地问道。
“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黄夫子摆摆手,装作毫不骄傲的样子。
“黄兄过谦了,令郎过目不忘的美名,咱们甘州府可是无人不知啊。”周夫子恭维道。
楚辞在一旁听了,心中很是羡慕,这是什么逆天的技能啊,对于一个想要科举的学子来说,过目不忘简直就是金手指啊,那孩子起点频道的吧?
“周兄过奖了,对了,你今年带的学生除了这个之外,另外两个都有些面生啊。”
“哦,这位原来就是府学的学子,他叫陈子方,是今年转入县学读书的。这一位呢,叫做楚辞,以前较为内敛,夫子们爱惜,现在也快及冠了,不得不出来看一看了。”
黄夫子在听见楚辞时,稍微愣了一下,不等他开口道出,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叫起来:“你就是那个贤良方正?”
黄夫子恍然大悟,他说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原来这位就是上次获得殊荣的楚辞,袁山县的“文曲星”,十四岁的小秀才,楚辞啊!
“小儿无状,失礼了。袁山县学有如此良才,竟还藏着掖着,周兄,你们太不厚道了呀!”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外人看得起罢了,只希望他不要太紧张,堕了县学名声才是。”周夫子佯装担忧。
两个夫子寒暄了一会才分开,两边的学生不能插嘴,只能跟在后面等着。
厢房的分配是夫子一人一间,学子三人一间。夫子房里的是拔步床,学子们的则是木板搭就的通铺。
三人将东西放好之后,就躺在床上睡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昼寝可耻之类的话了。这几天窝在小马车里颠簸,身上酸痛不已,即使住了客栈,也没有经过充分休息就又启程了。特别是今天早上,寅时刚至,他们就起床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