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十九, 骄阳似火, 流金铄石。
袁山县城门外的长亭边, 此刻聚集了一大批的人,他们都是来送别的。
此次全县参加乡试的学子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 因为路途遥远, 所以他们路上结了个车队互相照应, 县太爷还请了镖局护送他们。
袁山县离阳信府大概七八日的车程, 他们这时候就出发,为的是预防路途中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娘, 大哥,大嫂, 你们回去吧。等我考完乡试, 出了成绩之后, 就马上回来。”楚辞看着三人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心里也有些酸涩。
“小二啊, 路上要多多保重身体, 到了之后,就给我们来一封信, 不然娘恐怕这些天都睡不着了。”楚母抹着眼泪交代着,儿子太有出息, 就总是聚少离多的。
“是啊, 我们在家等着你的信。家里一切有我,你安心去考试吧,等你回来, 田里的稻子应该都收回来了,我们等你回来吃新打的米饭。”楚广也说。
“阿辞,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子和几个锦囊,你路上可以替换着穿用。”沈秀娘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楚辞。从上个月月尾起,她就在准备了。
“多谢大嫂。”楚辞接过包裹,“你们快回去吧,眼看着太阳就要大了,等会坐车也热。”
楚家新打了一辆牛车,车架上罩了一个车棚,虽然不比马车跑得快,但是牛对庄户人家来说,明显要更有用处。
秦夫子和其他学子交代完事情,又走到楚辞这边来,说道:“阿辞,昨夜我和你交代的事情你可都记熟了?此一去山高水长,一路珍重,待你高挂桂榜,为师便在家中设下酒席,将那坛玉壶春开了为你庆贺。”
“多谢先生,请先生等我的好消息,玉壶春我喝定了!”楚辞眼神一亮,自信地说道。
车队即将启程,一群学子坐在车上,听着一声声“珍重”,探出窗子朝来送别的亲人挥手。
这次的马车俨然要比上次更挤一点了,一辆上面坐了四个人,基本上都是腿碰着腿的。
楚辞这辆马车上坐着张文海,方晋阳和陈子方四人,这其中,只有楚辞一个人沉浸在离别的愁绪中。
张文海他爹娘早几日便跟着商队去了阳信府,他家在那边也有几间铺子,还有一间两进院子的大宅。方晋阳的大伯在那边当官,月前就已经发来书信,说早已经收拾妥帖,就等着他入住了。而陈子方呢,他娘就在阳信府陈家的老宅里,这次可以说是归家,而不是离别。
“楚兄,别难过了,等你中了举人,风风光光的回家,岂不是更加快乐?”张文海一把搂住楚辞的肩膀,“等到了阳信府,你就和我一同去住吧?我爹娘说了,他们不住宅子里,将这宅子腾给我们住。我还邀了江兄,骆兄,黄兄,周兄等人,到时候我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和在县学一个样。只可惜晋…不对,是逐光和中行兄不能一起住了。”
楚辞点头道谢,幸亏还有这一群好朋友在一块。不过,这位好朋友的手搁在他身上,怎么让他这么想拍人呢?
张文海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楚兄惧热,他刚才贴他太紧,实在是凶险异常啊!
……
一群学子一同出行,人人心里都有几分新鲜感。刚开始一两日车厢里还有人吟诗作对,到了后来,基本上每个人都是昏昏欲睡的了。
也有几个人身体不适,产生了晕车的现象,还有一个学子更惨,连着吐了几日,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在经过上个县城时,他被留在那里,发了书信等家人来照料。幸好他们提前出发了,等他身体无恙之后,走着上路,应也能赶上考试。
楚辞不由庆幸自己晕车的现象在适应了马车之后已经消失了,要不然的话,他估计撑不到上京赶考,就要吐死在半路了。
经过了漫长的八天时光,他们终于在二十七日的午时,来到了阳信府城门外。
楚辞掀开帘子观察了一下,身为西江省的省会城市,阳信府的城门要比甘州府的大,上面把守的卫兵也要更多一些。
楚辞他们一起下车,将包袱里的秀才文书拿出来,其他人则要出具当地县衙盖了印的条子方可入城。
因为乡试在即,所以赴阳信府赶考的学子多不胜数,一天也要过去好些。这些卫兵一般粗看一眼,就放他们过去了。
刚一进城,楚辞就听见有人唤他。他抬头四处寻找了一下,才看见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上面的正是当初陪着许老爷子的人。
“楚公子,可让我好等啊!快快,将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老爷现在还在衙门里,等下差之后见到你,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许小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