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辛唇角泄出一抹嗜血的森寒:“他们都不怕你了,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听见奚辛的话,阙道子眼眸猝然闪过惊恐,下意识看向江无涯。
江无涯没有说话。
他脸上没有怒意,眸色淡淡,叫人看不出喜怒。
阙道子头皮瞬间竖立。
“大师兄……”
江无涯摆了摆手:“我知道她也不老实,恐怕并不全然无辜,事发突然,难免有人放不下心来,情有可原。”
阙道子不觉得没事,他更不放心了
——先骂自家孩子,再出去找外人场子,这是当家长的基础操作。
当年雾都君是怎么凉的,那可是历历在目。
他大师兄偶尔心胸也并不那么宽广。
阙道子决定提前同情这个“有人”,但他并不敢说,他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师兄,您先回大殿,我迎诸宗长老进来拜见。”
江无涯没有说话,又打开了另几封信,一封是明镜尊者后面送来的另一封信,说他已经到了小瀛洲,但临近化神再无法压制,不得不先离了东海。
江无涯算算时候,也不过是月余前的事。
如今他已经顺利突破,便算彻底开了这道化神的口子,化神的契机便自发融向天下所有濒临突破的至强者,明镜此刻正该化神了。
江无涯又取出另一封信,迎面便是熙生白一手狂乱的草书,江无涯稍微后仰一下,定睛仔细看,才看个明白。
……大致可以概括为一封骂信。
骂的就是他那不省心的好弟子。
熙生白龙飞凤舞一一罗列,骂她不要命去吞洛河神书给他平添工作量,骂她给明镜尊者喂血,骂她不知道往自己身上刻了什么纹,他翻遍了医书硬是没寻到这种图纹……
洋洋洒洒上千字,引经据典,慷慨激昂,写医书的大夫,骂人的专业术语都是大段大段看不懂的,江无涯仿佛被迎面喷个狗血喷头。
江无涯看得血压都高了,他把信纸折起来,缓了几息,才打开接着往下看。
……接下来就没什么了,熙生白说东海似乎又活了,不大放心,让他化神完赶紧过去,看一看东海,顺便把他家那祸害玩意领走!
奚辛见他看了好半天,生出疑心:“你在看什么?”
江无涯哪里敢给他看,天不得炸了,把信折起来若无其事说:“没什么,熙舵主说了些东海的情势。”
“东海。”奚辛被转移了注意,冷笑:“说到这儿我便想起来,灵气复苏,东海那片破雾是不是又要活了。”
江无涯说:“便是活了,散去的修为非百年不可重塑,瀛舟不傻,这个时候,他不敢出来放肆。”
“最好如此。”
奚辛说着说着,愈觉得无法忍耐,像猫儿甩着尾巴急躁地转了一圈,猛地对江无涯说:“我要去东海,现在,立刻。”
旁边竖着耳朵悄咪听的阙道子立刻委婉插话:“这、诸宗长老这便来了,都盼了不知多少日子,不妨先见一面,安一安大家的心。”
“江无涯。”奚辛根本不理他,只冷冷盯着江无涯:“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只问你,你走不走?”
“…”阙道子在奚辛身后无能狂怒。
江无涯看了看奚辛,又看向阙道子,叹一声气:“你瞧他这个样子…”
阙道子升起期待:您终于忍不了要揍他吗?
江无涯摇头:“我实在拗不过他。”
阙道子:……
把假公济私说得这么好听,大师兄你变了你知道吗。
“宗里的事你看着办,安抚诸宗,筹办大典,你办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江无涯拍着阙道子的肩膀:“我先去一趟东海,把孩子们接回来,回来正好大宴,人多才热闹。”
阙道子木着脸看他:“大师兄,你以前是个正经人,大局为重。”
江无涯:“你家俩孩子是不是也在东海,我帮你带回来。”
阙道子:“……好吧。”
江无涯满意了,转头一看,奚辛已经连影都没了。
江无涯:“……”
“…呵。”阙道子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嘲笑:“大师兄,要不换我去吧,到东海如果两个祖宗打了起来,我怕你遭池鱼之灾。”
江无涯瞥了他一眼,阙道子闭嘴封麦转身跑了。
江无涯深呼吸,忍着气去追人。
折了他多少年的寿,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一个溜烟撒手就没,也不怕好不容易封起来的剑气再泄开。
还有一个更厉害,几十年躲着不见人,一冒出来就生吞了洛河神书,把自己生生弄成了器灵,还满天下洋洋洒洒宣扬自己与妖主的关系,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骄傲得很,若不是人已经死了,是不是他一睁眼就要白饶他个狐狸女婿带回来
真是他的宝贝好徒弟!
打起来才好,那才省事,不打起来,这胆大包天的小混账,他也要亲自挽起袖子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