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年淡淡阖目,将往怀里按了按:“过去瞧瞧,也无不可。”
谢镜渊噎了一下,喉结滚动半天,才脸色』难看的吐出一句话:“不许跟太子去。”
楚熹年心想话便没道理了,似乎笑了笑,只在黑暗中看得不甚分明:“那我跟谁去?”
谢镜渊:“……自然跟本将军去。”
楚熹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支着头,习惯性』摸』了摸』谢镜渊的右脸,指尖温热,音低沉:“那我便先谢过将军了。”
谢镜渊没话,事实上因为自己对楚熹年的一再破例,产生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毕竟不可控的东西总让人万分谨慎。
“睡觉,”谢镜渊命令道,“不许再话。”
楚熹年顺了的意,闭眼安歇。
群英宴设于广平王府的金鳞阁。来往宾客或位高权重,或博古通今,京城俊杰济济如云,就连端茶送水的仆从也会笑念几句胡乱』拼凑的打油诗。
君若白衣身,何须独自怜。
一步踏金鳞,半步跃龙亭。
十年苦寒窗,满腹饱经纶。
一朝英雄识,成名天下知。
群英宴历年来皆设于金鳞阁中,取“金鳞岂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之意。壮志难酬的穷苦文人在此求得晋身阶梯,求贤若渴的王族勋贵则在此处寻觅卧龙凤雏。小小一处金鳞阁,囊括京中大半英才,不可谓不热闹。
但谢镜渊依旧觉得种宴会很无趣,懒懒靠在马车里,掀眼皮看了看对面气度不凡的白衣男子:“会诗?”
楚熹年淡淡摇头:“不会。”
谢镜渊:“擅书画?”
楚熹年依旧摇头:“不擅。”
谢镜渊支着脑袋,指尖缓慢摩挲着自己右脸冰冷的面具,索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结论:“去看热闹的?”
猜对了。
楚熹年颔首,算默认。
谢镜渊嗤笑一:“有么热闹可看。”
楚熹年心想就算没热闹看,见见世面也好的。群英宴类似于后世的大型人才招聘市场,太子手下门客幕僚稀缺,去挖些稀世之才来也无不可。
在原着里,晋王前去朔方平叛,楚焦平在京中群英宴上替网罗了不少人才,也为日后登上皇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广平小郡王殷文平极礼贤下士,亲自站在门口迎客,文质儒气的模样令人好感顿生,无论青衫书生还名学大家,皆一视同仁。远瞧见军侯府的车马,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步下台阶,心想谢将军不称病已久么,怎么今日竟来了。
先下马车的楚熹年。一身白袍,腰别折扇,眉目清朗,有遗世风姿,吸引了周遭不少视线。
殷文平见状将错认成楚焦平,一“焦平兄”险些叫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将军府的车马,急急咽了回去。
“……曲阳候府的二公子么?”小郡王试探性』出,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楚熹年淡淡一笑,颔首见礼:“见过郡王。”
话间,谢镜渊也下了马车。仍旧身披风氅,无病也要装出三分病的模样。用帕子捂着苍白的唇咳嗽两,目光阴阴沉沉,但凡双眼睛盯上,烈阳天也要无端生出三分寒意。
楚熹年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将军当心。”
谢镜渊看了一眼:“无碍。”
在外人看来,倒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小郡王终于回神,落落大方的将们迎进去:”听闻将军抱恙已久,今日能登门赴宴,实小王的荣幸。今日京中群才皆至,小王还有一副绝世名画与大家共同一观,已替将军留了个好位置。”
谢镜渊与广平王府素无交,闻言不咸不淡的应了几句。倒楚熹年,似乎天生就八面玲珑,与小郡王谈甚欢,惹来众人频频侧目。
今日群英宴分量可真够了,不仅有文学宗师颜卿河,丹青妙手柳如墨,昌王、平王,还有谢镜渊个久不出府的一品军侯……
哦,还有当今太子。
就在楚熹年与谢镜渊步入大门的候,远便听见一尖细的、独属于太监的唱喏:“太子殿下到——”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顶明黄色』的轿子慢慢停在了广平王府门前。太监清路,宫女持扇,气派十足,偏偏让人感觉豪横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轿帘一掀,只见太子殷承昊从里面走了出来,小郡王连忙上前见礼,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原来太子殿下,小王失迎,还望见谅。”
太子拍了拍的肩:“都自家兄弟,怕么,对了,今日的歌姬容貌如何,若不漂亮,孤可要砸了群英宴的招牌。”
硬把大型人才招聘市场弄成了青楼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