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义上儿子的会,其实完完全全,就是裴利斌和唐采萍这两个活泛企业家的又一次交际场,请了一个厅,只有一桌儿子的朋友,剩下全是各种老总官员,摆主角不过是个巨大的道具板而已,只要露』脸就好。
裴利斌:“……”
唐采萍:“……”
露』脸倒是露』脸了,道具儿子还成功把他闹别扭的塑料好友也带来了。
只不过,就这副尊荣,还不如别来!
两个脸上都挂了彩,活脱脱一对斗败的公鸡。裴利斌赶紧笑跟人解释:“哈哈,打球,打球弄的!他们俩都是校篮球队主力。”
破不说破,大家跟哈哈哈。宴会继续,三层大蛋糕觥筹交错欢笑语。
只有赵星路一如既往的傻:“你俩居然背去练球了?这可不行的啊,不准偷偷研究私密战术,下次必须叫一起!”
裴临:“……”
带上他,叫个傻子围观成年人鸡骂街,再在泥巴地里打起来?
霍修珣:“嘶——”
他嘴角裂了,喝口汤都疼,正烦躁。偏偏裴利斌喝高了:“哎呀,这桌怎么没有酒?开玩笑,服务员再来两瓶茅台!”
裴临:“爸,你仔细了,这桌都是同都是未成年!”
裴利斌:“嗨,都是男孩子嘛,酒量都要从培养的!喝点怕什么?想你爸当年十岁一口三两白的面不改色』……”
裴临:“妈,你能让爸点好的么?”
唐采萍:“酒量确实要从练的,白的喝不了,不然红的来一点?啤的总能喝吧?”
意场父母真可怕。
……
夜晚,雨停了,月星稀。
霍修珣家楼下一角无人的花园,非常的一个亭子。孤独的路灯,没有人也没月亮。
“你还好么?”裴临无奈,“一杯啤的而已,是怎么能醉成这样的?你以前在国外时,不是经常参加那些富豪大佬的酒会?”
没有回答,霍修珣迷』迷』糊糊整个挂裴临身上,大萨摩似的一个劲儿蹭来蹭去。
“好好,先别蹭,你先下去行不行?外面冷,咱们先上楼回家,来。”
“不。”
“……”
他的衣服是打完架回家新换的,也是大毛』领,沾染了衣柜里花草包的淡淡香气。他只喝了一杯,所以虽然乱』发酒疯倒也没什么酒气。只是抱活不肯送手,真的好像毛』茸茸的大型犬。
裴临拍拍他:“珣,你现在脑子还清醒么?”
“不清醒。”
“……”
“那,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咱们今天这一篇是不是翻过去了?”
“……不能,不翻。”
有些人,真是鸭子嘴硬。
已经在反省了。打完架还肯跟他去会就是实际行动上的认怂,成年人都懂,可嘴上一如既往的不承认。
裴临摇头叹气,抱紧他那一百多斤的大狗子,软乎乎的、沉甸甸的,无奈又好笑。
罢了,各退一步。
“总之,咱们约好,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藏掖、猜来猜去。要第一时间沟通,这件事们两个都要遵守,嗯?”
“seth,其实沟通真的很重要,你在国外混那么久,想必也不是不知……”
霍修珣一冷笑:“呵。”
简直是绝佳的吐槽。
裴临挑了挑眉,瞬间梦回校全班倒数第二赵星路满怀信心倒数第一楚真淮补习古诗词的名场面。
就,他上辈子吧,其实也不爱和人沟通。
还敢在这好为人师,别人沟通。
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不沟通只是单纯的懒得说话。霍修珣的不沟通就厉害了,包含海量的胡乱』想、花式矛盾委屈,各种口是心非,还有一边迷』恋一边恨、一边想近一边又担心被骗。永远的惶惶不安、要命的毁倾向,最后摆出一脸嘲讽把想要的东西拼命往外推。
这病早晚得治。
他俩程度轻重有别,都得治。
“不然,们现在试一下。”
“就现在,试一下怎么沟通。互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
“那先说。”
微风吹过,毛』领挡住了霍修珣的耳朵,裴临的音不甚清晰真切。
“其实,”他一脸的认真,“偶尔会幻想,你其实从以前就偷偷的……很喜欢。”
路灯在那一瞬间熄灭。整个花园角落一片沉沉夜色』。
“、没——”
“嗯嗯,知道,‘幻想’。”
“但是这个幻想,却对来说很重要。”
“的爸妈,你也都见过了。虽然你和他们可以和睦相处,但很可惜,跟他们始终就是处不来……那两个人在很多年里,都让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让完全地信任和依靠。”
“可这就很糟糕了。因为你应该比清楚,一个人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在长大后会疯狂滋成什么模样。”
“其实也一样。”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完整的爱,总会不由主希望从别处得到足够的补偿。但同时理智又很清楚,连父母都无法全心全意地爱你,别人又怎么可能爱你、又凭什么?
是,越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可以喜欢的人,越是不由主会抱有过高的期望。
审视、怀疑,把试图接近的人都吓跑,然后逼』迫己了这条心。
“但从开始‘幻想’以后,觉得你其实偷偷地很爱以后,每一天都很开心。”
“慢慢开始相信……很多东西。有了底气,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勇气,甚至觉得己所向披靡。”
霍修珣安安静静,像是结了冰一样。
裴临垂眸。
“所以,真的一直都觉得你可爱。”
“就算是暴躁的时候、不理人闹脾气的时候,觉得你那么气,是因为……你在乎。”
“那种感觉很真实。”
“一直都希望,己能够和一个很真实的人在一起。有什么不满就表达,不用刻意讨好,既能见真心,既是全心全意喜欢,同时又能坚守他的底线和尊严。”
“在来,珣就是那样的人,一直都是。”
“……”
“好了,说完了。”
“轮到你了,你的秘密呢?”
霍修珣伏在裴临肩头,又是半晌没说话。
好不容易开口,音微微有点颤抖和涩哑,他说:“那只是你的幻觉。”
“是幻想。”
“……”
“如说,非要跟你说一件事……”
“……”
“……”
“别人,”他音低哑,十分艰涩,“都可以说……反社会、变色』龙,罪犯、恶魔,不在乎,但你不行。”
“只有你不行。”
“好,既然你介意,以后再也不说”裴临点点头,片刻后,却又略微皱眉。
但是,这好像仅仅只是一个要求而已。
而并不算“一个秘密”。
可就是那一瞬间,莫名之间,却又仿佛有什么一直以来忽略的碎片一闪而过,雷劈一般,裴临在那一瞬捕捉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好像一切突然有了解释。
是,他是不在意恐龙作、闹,各种莫名其妙地天大的委屈。可几年下来,也免不了多在心里犯嘀咕,他没有过多年的暗恋的经历,确实无法彻底地感同,但如说仅仅是他浅薄的揣测……
只是爱而不得,应该不至那么委屈。
这世上爱而不得的人多了去了,而一直以来,霍修珣的很多表现与其说是多年暗恋,倒不如说更接近多年的……怨念。
好像裴临欠了他似的,一副咬牙切齿来追情债的模样。没错,一直都更接近这种感觉!
但怎么可能?
裴临努力回想己在校里那些年,“杀人犯”这种嘲笑,不是他的养能说出来的话,而他应该也不至在客观层面上不心校园霸凌过霍修珣。
他欠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