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五条悟睁大眼, 苍青色的六眼里清晰无比地倒映出身前少年的模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强咒术师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困住、浑身脱力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的炭治郎,从来不停运转的脑子像是一瞬间停止了运转一般, 除了呆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呃……”
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忽然在炭治郎身上长出, 死死压制住恶鬼的行动。
他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 鬼的血液在血管里不甘地怒吼咆哮, 然而任凭炭治郎再怎么拼命想要调动, 也泛不起半点水花。
身上传来仿佛万山压顶一般的压力, 本来就酸软脱力的腿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力量, 炭治郎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就是那家伙要拿来对付五条老师的东西吗?’
炭治郎咬紧牙, 依旧在不断尝试挣脱这个诡异至极的束缚。
然而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他就像是陷入了泥沼里面一样, 越是想要动作挣扎, 那诡异的东西就把他缠缚得越紧, 到后面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炭治郎死死盯着旁边脸上也有惊讶之色的‘夏油杰’, 脸上纵横的鬼纹此刻就像是活跃起来的火焰,一点一点占据更大的空间,表达出恶鬼此刻满心的怒火。
“这还真是令人吃惊。”
‘夏油杰’也是完全没料到眼前的情况。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那个帐的效果极其特殊,只针对恶鬼一人。
他早就将炭治郎困在了帐里面, 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 是绝对不可能从内部将帐打破的。
嗯?等等。
‘夏油杰’忽然一顿, 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骤然转头看向炭治郎遗留在地上、那被胀相削掉一半的脑袋。
“呵呵。”
猛一下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油杰’捂着脑门,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闷出,听着只让人鸡皮疙瘩满身。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夏油杰’闷声说道。
他原以为能够狠下心解决掉那几个改造人就已经是恶鬼的极限, 却没想到还是他小瞧了鬼王的力量。
帐是不可能被炭治郎从内打破的。那个帐的作用本来就是集中在内部,为的就是防止鬼王从中逃走。
与坚固的内部相比,帐的外围则是异常脆弱。同时,作为特殊作用的代价,帐是依存着载体放能够成功降下。
‘夏油杰’的计策本来是万无一失,他也确实算计得不错,炭治郎确确实实没有将帐从内部打碎的能力。
然而有一点却是‘夏油杰’也未曾料到的。
那就是炭治郎遗落在外的那一部分小小的躯体。
“你真是给了我相当大的一个‘惊喜’啊。”
‘夏油杰’咬着牙,简直要被恶鬼气笑。
就像是某些动物在失去了一部□□体之后,残余的那一小块身体依旧拥有短暂活动的能力。
同样的,鬼王也拥有这样的力量。
在那一小块身体没有彻底丧失活性之前,虽然非常艰难,但是控制那小半块脑袋毁掉帐外面脆弱的载体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你有必要吗?”
尽管是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夏油杰’看着已然脱力、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炭治郎,挑起眉,似乎十分不解。
“为了五条悟,做到这种地步?”
“当然有!”炭治郎狠狠喘了两口气。
虽然脖颈上的伤口早就愈合,如果不是领口骇人的血迹,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然而被狱门疆剥夺了大部分力量的炭治郎,即便是这样这句话也依旧累得喘气。
可他那一双瑰丽鬼瞳,却依旧像淬了火一样,灿烂明亮。
‘如果是我的话,是完全不要紧的。’
恶鬼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死亡也好,只要五条老师没事,他们就一定能打败这群咒灵,保护更多的普通人。’
少了他这样一个不安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失去理智的恶鬼,对大家而言应该是更轻松才对吧?
‘况且……’
恶鬼垂下眼,无声在心底诉说。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站住……”
炭治郎努力想要伸出手,抓住越走越远,即将离开帐的男人。
然而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强行膨胀的人类堆挤在他的身旁,层层叠叠没有着力的肥肉把他挤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更别提是拦住‘夏油杰’了。
“怎么办?”
炭治郎努力扒开挤在脸颊两边的肉。
他心急如焚,鬼的血液和本能在脑子里面疯狂叫嚣呐喊,催促他赶紧撕裂旁边这群阻碍,让甜美的鲜血顺着指节、腕骨蜿蜒滑下,让香嫩的肉块碎渣残余在指缝中、粘黏在衣服上。
“不要继续想下去!”
空荡荡的帐里,炭治郎忽然大喊。
他紧闭着眼,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估计还想狠狠在头上敲几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下去。
胃里面火烧火燎地疼,鲜香的食物味道萦绕在鼻尖,食欲在此刻化为最恐怖的洪水猛兽,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好痛苦……”
细若蚊蝇的声音悄然响起,被鬼的耳朵清清楚楚捕捉。
“什么?”
炭治郎动作一瞬间停滞。
他缓缓转过头,被变形后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原样的、狰狞的面部五官就在他的身侧。
那张脸上流下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我好痛苦……”
它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