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破的消息传来, 郅玄刚结束一场祭祀。
春耕开始后,西原国数地连降暴雨,河流暴涨, 多处河堤被冲毁,天灾之相初现。
防患于未然, 郅玄连下数道旨意, 督促各地氏族防汛并抓紧招揽人?才。不?分国人?庶人?,无论男女老?少, 凡精通天候知晓农事, 立即西都城并加以重用。
召贤令下达,氏族们不?敢轻忽, 严格执行?命令, 个顶个雷厉风行?。封地内过完筛子?, 不?少人?开始打邻居主?意。动作?快的先一步派出家臣, 或给好友同族写信,或前往邻国搜寻, 上演一出出奉命挖墙脚的精彩大戏。
随着氏族们的行?动, 西原侯求贤若渴的消息传遍各国, 不?只北方诸侯国,南方各国也?有耳闻。
陆续有别?国人?投奔而来,其中多是怀才不?遇的小氏族, 还有个别?在本国被排挤的大氏族, 想要拼一回运气,举家迁往西原国。
靠近边境的城池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天未亮,城门前就排起?长龙,既有等待入城的边民也?有远道而来的队伍。
天边泛起?鱼肚白,厚重的城门缓慢开启。
守城的卒伍身着皮甲, 手持长戟,个个身材高大威武不?凡。
卒伍身后设有一张木桌,桌旁是裹着斗篷的吏目。
不?比卒伍精神头十足,吏目神情疲惫,眼下挂着青黑,不?时还打着哈欠,颇有几分萎靡不?振。
“今日多少人??”
吏目合上嘴,揉一揉下巴,抬头看?向城外的队伍,不?由得头皮发麻。
自从西原国广发召贤令,外来的队伍络绎不?绝,这座边境小城一改往日冷清,突然涌入大量人?口。
城内各坊全都住满,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一派热闹景象。
新建不?久的商坊内更是人?山人?海。凡是入城的商队,货物卸下没多久就销售一空。队伍上下赚得盆满钵满,领队笑得合不?拢嘴,恨不?能马上启程运来更多货物。
城内人?员陡增,粮食供不?应求。
氏族家中有粮仓,仍是心急火燎担忧断粮,何况家中存粮不?多的国人?和庶人?。
每日商坊开市,急于购粮的人?群一拥而入。不?少人?的鞋子?被踩掉,直接赤脚往里?冲。负责维护秩序的卒伍满头大汗,喉咙喊得沙哑,依旧控制不?住疯狂的人?群。
运送粮食的商人?不?敢在街上交易,发生?在眼前的混乱令人?胆战心惊,做梦都会惊醒。
坊令重新制定规矩,严令粮商集中到一起?,不?允许囤积居奇。商人?按规定在临街开设商铺,每日定点售卖。买粮必须排队,胆敢哄抢造成混乱,不?管什么身份,一律麻绳缚颈在坊前示众。
命令严格执行?,胆敢以身试法者都被予以严惩。
短短数日时间,商坊秩序为之肃清。
县大夫见事情可为,特地召见坊令取经,之后将严规套用到各坊。
严厉惩处一批人?,杀鸡儆猴的效果极好。摩擦争吵急速减少,斗殴流血近乎绝迹,城内秩序逐渐井然,全城上下都松了口气。
回想县大夫的严令,吏目用力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并非他怠忽职守,实在是多日熬油费火,每天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精神能好才是怪事。
县大夫也?是无奈。
城池本就不?大,配备的人?手有限。突然之间涌入大量人?口,吏目自然不?够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足底生?风,再多长出两?只手。
日头高升,队伍开始入城。
人?群缓慢向前移动,身后有车队陆续赶来。城门前的队伍始终不?见缩短,反而越来越长。
吏目用力捏了捏额角,强打起?精神,铺开竹简,开始一天的工作?。
为召贤令而来的人?日渐增多,为防有心怀叵测之人?混杂其间,县大夫严令甄别?造册,遇到可疑之人?立即上报。
吏目肩负重任,每日守在城门前记录名?册,外来的队伍都要详细询问?,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方法固然好,奈何人?手不?足,效率很难提高。
吏目几次上请增派人?手,县大夫只是摇头。不?是他故意压榨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没人?,想调都调不?出来。
面对县大夫那张苦脸,吏目无法强求,唯有面对现实,一边担心自己会累死在工作?岗位,一边兢兢业业执行?命令,集中精力完成工作?,对外来之人?严格登记造册。
记录名?单的竹简堆成小山,再由专人?汇总整理,剔除滥竽充数者,捉拿混入的探子?,将可用之人?集中造册,送到县大夫面前。
县大夫分批筛选,当面问?询核对。遇到身份高的氏族,还要从氏族坊内请人?作?陪。
一系列动作?下来,初批挑选的人?才被送往大城,由封地主?人?再次挑选。
两?三?轮之后,可用的干才将由专人?护送前往西都城,拜见国君畅谈己见。幸运地话就会被授予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