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丰富的农人每天守在?地头,县大?夫亲自巡视暴涨的河流。氏族抓紧招揽专业人才,尽可能守住农田,保住这一季的收成。
早在?春耕之前。郅玄就?下令召集懂水文之人。
数月时间下来,不?断有人才涌入,经过?筛选派往各地,陆续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郅玄抵达第一处氏族封地,恰好遇到县大?夫组织人手挖掘沟渠。氏族亲临现场,详细询问县大?夫工程进度,抬头望见国君旗帜,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知道郅玄会驾临自家封地,也为此做好准备。万没想?到大?雨突降,扰乱他的安排,更没想?到郅玄会来得如此之快。
按照氏族估算的行程,至少?还需五六天,国君的车驾才会出现。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郅玄提前抵达,氏族必须接待。
双方见面,知晓挖掘沟渠一事,郅玄兴致勃勃走下车,认真?询问氏族和县大?夫,还要来绘在?绢上的图纸,和随行的卿大?夫凑到一起观看。
“雨水大?,河流湍急,两月来水位猛涨,恐漫河堤。”
绘图之人来自南方一个小国,本身具备真?才实学,也有治水的功劳。无奈家族衰微,功劳被上峰抢夺,为防消息走漏还险些害他性命。
郁郁不?得志倒在?其次,连累全家老小令他羞愧。
风闻西原侯下召贤令,此人索性带上全家迁移,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跋涉千里,投奔西原国。
事实证明金子总会发光。
在?旧国被打压的激情,于西原国内彻底爆发。
纵然只是县大?夫下属小官,他也不?觉委屈,反而精神焕发,全身心?投入工作。在?建议得到采纳之后,县大?夫直接将他推荐给封地主人,非但没有夺取功劳,还对他大?加夸赞。
郅玄来得凑巧,正赶上挖掘工程中段。
这部分?工程关系重大?,不?容半点轻忽。氏族调动最大?力量,工地上聚集近千人,可谓声势浩大?。
郅玄看过?图纸,召来绘图的吏目询问,对他颇为赞许。
得知眼前俊秀的青年?就?是西原侯,吏目激动之余大?感传言误人。
传闻西原侯蛮横跋扈,暴戾恣睢,凶狠之名能止小儿?夜啼。如今亲眼所?见,分?明是山峙渊渟,丰标不?凡。
吏目心?中感叹,遇郅玄问话?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滔滔不?绝。等他意识到说得太多,不?由得脸色涨红。
“君上,臣有失分?寸。”
“无妨。”郅玄笑容温和,勉励吏目数言,随即发下赏赐。
捧着一袋稻,吏目激动万分?。
他来自南地,全家喜食稻米,对西原国的饮食不?甚习惯。于他而言,这袋稻比金绢更加珍贵。激动之情不?能自己,只能竭尽所?能,发挥毕生所?学,为国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时至傍晚,天空乌云聚集,转瞬之间大?雨倾盆。
挖渠的奴隶聚到棚子下,大?碗的热汤分?发下去,既能饱腹也能驱寒。
郅玄行程遇阻,谨慎起见没有冒雨赶路,而是由氏族引路去往县城,在?城内休息一夜,明日视情况启程。
入城之后,郅玄被请入氏族府邸,受氏族家人拜见。
氏族在?府内设宴,菜肴不?算精美,种类分?量十足。家主还拿出珍藏的蜂蜜,和浆果?一起熬煮,制成甜饮献给国君。
宴毕,郅玄被请到正室休息。
灯火摇曳中,窗棱传来阵阵轻响。
侍人上前推窗,一只圆滚滚的信鸽飞入室内。
信鸽冒雨飞行,羽毛被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饶是如此,圆润感不?减半分?,切实证明每一粒粟都没有白吃,胖得实实在?在?,实心?的!
郅玄解开?皮绳,取下木筒,命侍人取来粟米。
信鸽填饱肚子时,郅玄展开?写满字的绢,移到灯下细看。
信中写明赵颢已至中途,不?日将要抵达。算一算时间,不?出意外地话?,他会比郅玄更快抵达边地。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过?去近一年?时间。
想?到将要重会,喜悦感油然而生。
此外,郅玄有要事同赵颢相商。关乎到天下权柄,越早拿定主意,他也能越快着手实行。
换做刚醒来时,郅玄所?想?仅是保命,在?密氏的强压下逃出生天。时移世易,他的地位今非昔比,所?思所?想?已是截然不?同。
高处不?胜寒。
郅玄十分?庆幸,能遇到和自己并驾齐驱之人。
思及此,郅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兴奋,铺开?竹简,慎重落下刀笔。
窗扇半开?,夜风徐徐。
灯火摇曳,烛心?一声爆响,照亮竹简开?头的“会盟”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