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母女俩的?背影,婢女侍人面上?不?显,心中皆若有所?思?。
之前原莺的?表现,众人全看在眼中。女公?子太过任性,长此以往恐成祸患。有年长侍人想起先君时的?种种,不?免心生寒意,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希望女公?子能想通,否则不?仅会自讨苦吃,还会带累他人,羊夫人和公?子鸣首当其?冲。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真被抓住把柄,君上?不?想处置也?必须处置。
世上?没有后悔药。
吃到教训那一天,再想要后悔,一切都已经晚了。
比起先君,今上?何等宽宏大量。若还不?满足甚至心生怨念,简直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识好歹!
羊夫人携原莺回到住处,房门关闭,侍人婢女守在门外,房间?内仅剩母女两人。
原莺突然感到紧张,小心抬头,却?无法承受母亲的?视线。压力如有实质,沉甸甸落在心头,让她喉咙发紧,眼角一阵涩痛。
羊夫人叹息一声,清晰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疏忽。
是她的?过错,她不?会逃避。
之前也?曾想过扭转,尤其?是原莺的?乳母事发后,她特地?将女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本以为原莺想通了,可惜是表面一套背地?一行,该学?的?没学?会,反学?会了阳奉阴违。
若不?是今日暴露,她竟不?知女儿不?满君上?,甚至心生怨恨。
原莺难道?不?明白,身为先君的?庶出女,她的?一切都是君上?所?赐,也?能被轻易收回。
触怒君上?对她有什么好处?
怨恨?
羊夫人怒极而?笑?。她很想掰开女儿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身为原氏女,不?具备该有的?担当,不?知晓应负的?责任,反而?怨天尤人,动辄钻牛角尖,这样的?性子到底像谁?
先君固然多疑,也?未有如此秉性。
哪怕是鲁莽不?智作死自己的?公?子康,也?不?见这般小家子气。
羊夫人越想越是费解,怒气反倒削减,看着原莺目光深沉,许久没有出声。
原莺顶不?住压力,脸色渐白,额角和鼻尖沁出汗水,手指一点点收紧,在裙上?抓出褶皱。
“莺,你可知错?”羊夫人终于开口。
原莺沉默不?言,脸色更加难看。
羊夫人看着她,没指望她能立即想通。见她不?做声,没有强求,继续道?:“我意上?请国君,五年内不?使你联姻。若你不?能改,再延五年。始终不?愿改,就留在家中为我尽孝。”
原莺倏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羊夫人。
“先君初登位时,原氏有五位女公?子,一为嫡出,和先君同母,身份最为尊贵。余下四人庶出,年龄相近,身份相当,争斗很是激烈,身边婢女侍人一度喋血。”回忆起当年,羊夫人眼中浮现暗色,许多久远的?画面闪过眼前。
停顿片刻,视线落回原莺身上?,羊夫人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这五位女公?子如今怎样?”
原莺心如擂鼓,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可她思?绪烦乱,满脑子都是羊夫人限制她婚姻的?话,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嫡出的?女公?子豆蔻之年就封,桃李年华病逝。芳龄不?长却?受尽恩宠,生前不?曾受半点委屈。谁敢寻她不?是,国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四位庶出的?女公?子,两人联姻他国,两人嫁于国内。除一人外,三人膝下无子,媵妾也?不?曾得?宠爱,在夫家蹉跎数年,困于后宅,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如今只能靠族中祭祀。”
羊夫人说得?认真,将几?人的?遭遇展现在原莺面前,没有半点遮掩。
同为原氏女公?子,嫡出和庶出,有宠和无宠,娘家庇护与否,本就是天壤之别。
在氏族婚姻中,娘家的?支持极为重要。例如嫁入中都城的?原桃,有郅玄的?支持和庇护,她可以明摆着拒绝人王淮,换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究其?根本,原桃背后是郅玄,是最强横的?大国诸侯!
“莺,联姻是为结两姓之好,不?是为了结仇。”羊夫人倾身靠近,托起原莺的?下巴,不?使其?目光躲闪,“我不?令你出嫁,是在保你性命。”
“母亲,我……”
“莫要争辩。”羊夫人打断她的?话,认真道?,“我能活到今日,不?是靠整日钻牛角尖。桃能在中都城立足,绝非自怨自艾满腔怨恨。鸣能大难不?死逢凶化吉,得?君上?青睐,是他心思?通透,明白君上?为尊。莺,你该认真想一想,自己有何过人之处能支撑你的?骄傲,能让你不?识好歹,胆敢怨恨君上?!”
原莺咬住嘴唇,用力到沁出血痕。
羊夫人没有怜惜,她必须让女儿明白,没有郅玄的?庇护,他们母子根本不?会有今日。
“莺,认清自己的?身份,扪心自问,所?谓的?不?满怨恨,你到底配不?配。”
一句话落地?,原莺如遭雷击,脸色煞白,瞬间?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