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馍闻言转过头，忙啪一下把音乐关了，等车内安静下来，他才侧过身看沈青衡，一副很认真的小模样。

“人类以前穿黑衣裳练剑，衣袖飞来飞去，不就很像几万岁的高人吗？”

“……是这样？”沈青衡问。

“不像吗？”辛馍有些莫名，瞅了瞅沈青衡，“人类就是太高太好看了，不然平时不说话，就跟电视里的高人一样，高人都是很老的。”

“……”

好吧，沈青衡理解了。

将黑暗面藏到小世界的沈青衡，确实看起来无欲无求，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个问题不能太深究，否则辛馍这样的好奇小龙，恐怕就会想让沈青衡变成老头看看了。

“为何转账给我？”沈青衡转移话题。

辛馍闻言笑得腼腆，微红了脸颊道:“我赚的工资呀，人族不都说，赚的钱要都给喜欢的人花吗？”

清脆的少年音传入耳中，沈青衡一时眸色微颤，深深看了一眼辛馍又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哄道:“好，我都收起来了，小龙很乖。”

辛馍被夸得更高兴了，笑眯眯道:“那等我回修真界，我去找宝贝给你。”

“本座跟你一块去找。”沈青衡哄他。

“那岂不是不算我的劳动成果了？”辛馍托着腮问。

“算的。”沈青衡颤动的喉结并不明显，起码表面上看起来男人似乎并没有被触动。

无人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可他开口哄着辛馍的语气，又分明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倒不如说，这个从来未曾乱过分寸的男人，只是在用哄小龙这个行为，掩饰自己的失态罢了。

可这是很奇怪的，明明辛馍也不是没有送过沈青衡礼物，偏偏就是这次，简简单单一句话，礼物还是对于修真者而言毫无用处的人类货币，沈青衡却失态了。

或许只是因为，辛馍在做这件事，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将他们放在一个相同的位置上说的，不是守护和被守护，而是很普通的、两个互相喜欢并且想要相携一生的人，本能地要把自己拥有的全部交给对方。

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就像爱着彼此是呼吸一样的本能。

“本座跟你去，还可以帮小龙看藏宝图的位置。”沈青衡道。

“也是哦，我看不懂藏宝图的符号。”辛馍似乎被说服了，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只想了一会儿便抛到脑后，叮嘱道:“人类，你可一定要把我的私房钱藏好，不要弄丢了。”

沈青衡闻言微微勾了勾唇，道:“不是给本座花的？”

辛馍点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给你花的。可是你老是不买东西，跟我一个毛病，我还比你好点呢，起码我会买吃的。你不买东西，那就要藏好啊。”

“好。放到芥子空间。”沈青衡配合。

不多时，沈青衡又反问:“小龙要我收好钱，那本座给你的去哪了？”

“……”辛馍听了瞬间卡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把沈青衡的私房钱捐了……

“这个……这个嘛……”辛馍纠结无比，最后在沈青衡温和沉静的注视之下，自己招了，“我给它捐出去了……”

“不是……你千万不要生气！”辛馍也觉得自己这事好像是做得有点双标了，急得满脸绯红，忙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是先……捐出去，后来才想起……钱要都给你花的事情……”

沈青衡画画赚了那么多钱，基本都转给辛馍花着玩了，结果还被捐……

辛馍想想就很心虚，咬着唇偷偷瞟了男人一眼，也不敢说什么“反正离开了钱都会消失”这种话。

毕竟这也不是消不消失的问题。

而是沈青衡的心意。

辛馍有点后悔，伸手轻轻拉住了沈青衡的衣袖，道:“人类，我去把钱赚回来……”

“傻。”一直佯装淡漠的沈青衡终于坐不住了，腾出手轻轻捏了捏辛馍的下巴，道，“等小龙把那笔钱赚回来，本座岂不是要同你在这耗一辈子？”

辛馍一听瞬间不依了，哼哼唧唧地反驳:“你别瞧不起龙，我画画越来越厉害了，肯定能赚回来的！”

沈青衡无奈，一边看路一边还要安抚地摸辛馍的头发，哄他道:“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你我容颜不老，不属于此界，本就不可在此久留。再者，小龙如今年岁已到，也是时候回去继承龙族传承的秘法了，在此多费时日，实在不值当。”

“给你赚钱怎么会不值当呢？”辛馍不太满意这个解释。

不过他跟着想了想，也觉得去修真界挖龙族的宝贝，要比在这里画画容易赚钱多了，毕竟人族的纸币是会贬值的，修真界的宝贝只要独一无二，就永远都是宝贝。

这么一想，辛馍也不纠结了。

他看了看沈青衡，还是觉得有个问题必须问清楚。

“你刚刚是不是有点生我的气？”

沈青衡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难得带了笑意，道:“小龙怕是忘了自己年幼的时候，本座给你的东海夜明珠，光是不小心砸破，就给你废了百来盒。”

那还是每一颗都绝不相同的稀世奇珍，要真因为这些外物就生气，沈青衡恐怕要天天生气了。

“那笔钱本也只是给你用的，没了便没了，天底下珍奇的物事数不胜数，坏了总有更新奇的给你。”

“那为什么我给你的，你就一定会藏好呢？”辛馍问。

沈青衡闻言，沉默许久，道:“意义不同。”

一笔五十亿的零花钱，和不到两万的全部身家，谁都会选第一个。

可沈青衡求而不得的，是第二个。

现在，他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