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灯光昏暗,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
雇主的效率降低就?意味着属下要?更加用?心。
合上笔记本,魏易尘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鼻梁。
太阳穴酸胀着, 砰砰乱跳,与?心跳的频率逐渐相符, 头顶和胸膛共振的感觉很糟, 这是身体过度疲劳对他发出的警告。
深吸了?一口气,魏易尘按住桌面起身,走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 擦着湿发摸了?下床头的手机,11点了?,放下手机坐到柔软的床上,魏易尘擦拭头发的动作逐渐变慢, 最终还是放下了?毛巾。
外套挂在衣架上,内衬里藏了?另一个手机。
只有一个联系人的手机。
这段时间这个手机一直都静悄悄的, 像被人遗忘的旧玩具。
魏易尘站在笔直垂下的外套前?伫立良久, 才伸手从西服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外,手机依旧没有信息。
没有把手机放回内衬,手上拿着手机,魏易尘头发半湿地躺回了?床上。
手机里的信息不多?,一条一条地翻过去, 很快就?翻到了?头。
“没事, 想你。”
屏幕上闪烁着微光, 反射出了?他此刻微勾的唇角。
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游移了?很久还是松开了?, 算了?,打扰别人的夜间运动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脑海里忽然有了?出格的想象。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呢?
晏双慵懒地趴在床上,脖子微微扬起, 双眼迷离地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他的猎物,然后回眸勾上他身后努力耕耘的金主,奖赏般地献上他鲜红的唇。
喉咙痒痒的,想抽一支烟。
手机震了?一下。
一瞬间,魏易尘差点分不清手机上的信息到底是他的想象还是现实。
——“好?饿,想偷吃。”
屋内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凝视了?那几个字好?一会儿,魏易尘才一下笑了?出来。
白天散落在这栋宅子里的各个佣人都悄悄蛰伏起来,整栋楼一片漆黑,魏易尘漫步其中,想到晏双曾提过的“鬼宅”一说,不禁莞尔一笑。
这座宅子里现在的确有了?一只鬼。
那只鬼赤着脚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台上,冷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藏在蔷薇花的倒影里,笑意盈盈地问:“哪里有吃的,我好?饿。”
“咦,”晏双笑着招了?招手,“你没戴眼镜哎,过来我看看。”
语气和态度都太像逗弄宠物了?。
被这样轻贱地对待,魏易尘却?只是面色平静地上前?。
距离越来越近。
真丝睡袍轻薄而柔软,晏双垂下眼眸,望着严丝合缝的睡袍与?睡裤,轻笑了?一下。
冷落了?管家这么久,管家也有小情绪啊。
晏双伸出食指,轻轻搭上面前?那枚喉结,喉结微一滚动,指尖的指甲就?已经毫不留恋地慢慢向上滑动,刻意地带了?一点力道,仿佛要?划伤那脆弱的咽喉一般,一直到了?下巴处才停下,微一用?力,抬起了?那张俊脸。
失去了?眼镜遮蔽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少了?几分薄情,瞳仁意外的清澈,湿发柔顺地披散着,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晨间雨露般的清新。
“真好?看……”晏双柔声?道,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然后马上甩开了?手,语气又转向嫌弃,“可惜不顶饿,”膝盖顶开贴近的腹部,晏双坦然道:“我饿了?,找不到吃的。”
“厨房今天没有开饭,”魏易尘后退半步,弯腰去打开一个隐蔽的柜子,平静道,“因为他们的主人回来以后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过。”
接近四个小时,主卧的那一片几乎都成了?禁区,佣人们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晏双完全不接他的话,“这里藏了?什?么好?吃的?”
“佣人们用?来充饥的速食品。”
面包柔软蓬松,加上管家热的一杯牛奶,晏双享受着他的夜宵,双腿轻轻晃荡着,看上去心情很好?。
魏易尘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收拾残局。
外头的月光越来越亮,视线也逐渐适应了?黑暗。
红唇上挂着一点白色的牛奶渍,湿润又柔软,原本就?丰润的唇微微肿胀着,上嘴唇贴着剥离杯,唇珠嘟起来的模样。
和之前?的自伤的咬痕不同。
晏双的唇珠是被吸肿的。
黑白分明的眼珠挪向眼尾,晏双在用?余光看他,喝完了?最后一滴牛奶,他说:“夜宵很不错,我回件礼物给你,好?不好??”
赤脚轻盈地跃上台阶,晏双扶着栏杆,回头向他勾了?勾手,无声?道:“上来。”
是梦还是现实?
魏易尘踏上台阶,的确是踩在实地。
不是梦,魏易尘清醒地想到。
小门开了?却?没关,只留了?一条缝隙。
他要?他自己推门进来。
魏易尘站在门口,走廊里一片安宁,绕过一个拐角,就?是他雇主的房间。
想必他的雇主享受过温香软玉之后,现在应该已经满足地入眠了?,哪里会知道他的情人会悄悄溜出房间,出来偷吃呢?
伸手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依旧是黑暗的。
晏双没有开灯,他弯着腰站在衣柜前?,回头对魏易尘又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衣柜打开的第三扇门,声?音压得很低,“嘘,轻点,你的主人就?睡在后面,随时都会进来。”
衣柜上一条条的木头立刻就?令魏易尘想到了?秦羽白卧室里的那幅画。
原来如此。
房间里所?有的声?响都瞬间在耳膜内放大?了?数倍,一点点的动静都有可能吵醒他们共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