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风走到另一边,凌霄和师天姝站的位置。
他把大熊猫玩偶的脑袋摘下,露出鬼生呆呆的小脸。
鬼小孩一边有耳朵,一边没耳朵,一个眼眶里有眼珠,一个眼眶里眼睛还没长出来,看起来破破烂烂,奇奇怪怪。
宁宿赶上来时,又把大熊猫的头盖上了,从宁长风怀里接过来。
那个富家学生走进了小黑屋,被迎进了一个房间。
检讨室里的玩家贴在门口,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又听到了“嘭”的关门声。
之后小黑屋就陷入安静之中,所有声音从他们耳边消失。
“校长,真的不疼吗,不会有后遗症是吧?”
“放心吧,已经有四年的历史了,不会出问题的,也不会多疼,就是在头皮里注射一针,注射完就可以回去考试,试试效果了。”
“那我们快点,只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怕来不及。”
“不用着急,打一针能有多长时间?”
微凉稚嫩的声音从大熊猫玩偶中传出来。
玩偶里的鬼生,没有耳朵的地方一直动,把他听到的声音,一句句说给宁宿听。
他消失的耳朵,刚才被宁宿放在了那个富家学生的后领下。
“吱呀——”
小黑屋一楼响起开门声。
检讨室里的洪振江,抵在门上的手绷起青筋,他低声对林佳泽说:“准备。”
小黑屋上下全是木质结构,是非常坚硬的木头,富家学生走进来时,脚步声没有传到检讨室,几个人一起上楼时,有一个高跟鞋踩着木质楼梯上楼的声音,传到了检讨室。
林佳泽颤抖着闭着眼,暗自数着上了多少层。
她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嘭嘭响,即将压住高跟鞋的声音。
她攥紧拳头用力抵在紧绷的心口处,慌张地咬住嘴唇。
鬼生:“咯噔、咯噔、咯噔。”
鬼生:“到了,就在这里转移记忆,我看看我们选的谢雨雯的记忆凝好了吗?”
鬼生:“啊很好,何君遗同学你坐在这里,准备转移。”
宁宿吹响口哨,“嘟!——”
洪振江看向林佳泽和二十个失忆玩家,“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所有玩家都知道,如果这次,学校没有防备,他们出其不意的一次都不能成功,之后学校防备严封,他们再也不会成功了。
而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就意味着,除了三四个玩家,其他所有玩家都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林佳泽紧张地咬住手背,眼泪一滴滴地掉。
二十个失忆玩家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他们这样,一个个紧绷起来,紧张又茫然地看着他们。
洪振江:“就现在,准备!”
“三二一,撞门!”
“嘭!——”
考场楼顶上,几个玩家凝重地看着小黑屋&3记0340;方向。
他们多方准备,只压这一次。
鬼生:“嘭!——”
鬼生:“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鬼生:“别紧张,记忆已经摘下来了,继续!”
鬼生:“保安和教官下去看看,是不是检讨室学生又打架了,让他们老实点!谁这个时候把学生关进检讨室!”
鬼生:“噔噔噔噔噔噔!”
十几个玩家一起撞门,不顾一切的。
即便失忆,玩家的身体素质依然在,这坚硬的厚重的木门,在他们把不身体当回事的撞击下,开始连着墙壁晃荡。
“停下!停下!里面的学生停下!”
“要不要开门把他们打老实?”
“他们跑出来影响上面怎么办,现在他们撞不开的,等转移完记忆再教训他们!”
巨大的撞击声,掩盖了检讨室里相对小的撞击声。
洪振江胳膊肌肉和青筋暴起,拳拳锤向屋顶标记处,拳拳见血,新鲜的血迹覆盖了昨晚干涸的血迹。
那些细小的标记,是一个个小小的坑坑洼洼,组成了一个圆形。
周五晚自习那天晚上,他们又去了那个自习室,宁宿把小黑屋的构造讲了一遍,“他们转移记忆应该就在二楼。”
宁长风:“我们有两个计划,不管哪个计划,在确定语文考试有人失忆后,你们都要在考场闹事,如果语文考试没有,就下午第一场英语考试,只能是这两场考试,因为这两场考试后只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移记忆的时间集中固定。”
“计划一,如果你们闹事,没被关小黑屋,要等考试结束再关,那就是比较惨烈的方式,只能躲在黑树林和湖底,找机会硬闯了。”
“计划二,如果你们闹事立即被关进小黑屋,这个情况稍微好一点,你们一方撞门引开教官和保安,有记忆的玩家从检讨室屋顶上二楼,看他们用什么转移记忆。”
宁宿:“可能和小黑屋顶上的黑树有关,小黑屋整体是木质结构,是非常坚硬的木质,要在几秒内砸开屋顶不太可能,需要在考试前一晚去准备一下。”
吉泽明立即举手,“我带失忆玩家去!”
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都在出主意的出主意,出力气的出力气,甚至还有人出……命,我什么都没为大家做,就让我带他们去吧。”
周六晚上,吉泽明带着失忆玩家在操场上抗议,被愤怒的政教主任当即关进小黑屋。
他们去时,兜里装了文具刀、打火机等工具,没想到在门口就被蓝光检测到了。
政教主任一边骂他们,一边把他们的工具都没收了。
被关在黑雾弥漫,黯淡压抑的检讨室,吉泽明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是要暗地里给下一批玩家做准备,不能被学校发现。
不能损坏检讨室里的桌椅,就连用里面的中性笔,也只能用那么两三只,何况他试过中性笔笔尖根本戳不出一点痕迹。
吉泽明喃喃自语:“怎么办?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不行不行,一定要为他们做好准备,明天他们每一秒都是生死攸关,晚一秒他们可能就看不到怎么转移记忆了。”
就在吉泽明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凌记霄长腿一迈,站在桌上,手在屋顶上划了一下。
吉泽明愣了一下,他咬牙说:“就算用指甲抠也一定给他们抠出来。”
那一晚他们被关了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小时他们在黑雾中,安静地,一波接一波不停歇地在做什么。
政教主任来给他们开门时,发现了两个男生可能是在检讨室里又打了一架,一个人正不断向外冒鼻血,检讨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政教主任被气得不行,要不是第二天他们还要考试,一定再关上一个小时,“快滚回睡觉!”
他们手插在兜里,或者背在后面走了。
政教主任不知道,那不是他们态度嚣张,不少人兜里装着掉下来的带血指甲。
屋顶这一块,留下了昨晚除了凌霄以外的所有玩家的血迹。
在这些血迹滋养的裂缝和坑坑洼洼下,洪振江四拳头就砸开了一个他们划出的圆形洞口。
瘦瘦小小的林佳泽右手按在书桌上借力,当即从洞口跳了上去。
时间紧急,二楼又只有两个房间,小而无遮挡。
她已经来不及管上面还有没有教官,跳上去就直奔二楼唯一一个紧闭的门去。
洪振江探出头,“林佳泽,有教官!”
长而凌厉的黑树鞭破风而来,满脸泪痕的女生,飞跳蹬墙,借力翻身,空中一个灵巧的跟头,躲开黑树鞭,稳稳落地,继续向前飞跑。
鬼生:“快上来!二楼有学生,人手不够!”
鬼生:“抓住那个女生!”
二楼有两个教官,两条黑树鞭不间断地甩向林佳泽,挡住她的前路。
林佳泽灵巧又飞速地躲过飞向她的黑树鞭,没想到又冲上来两个保安,两条黑树鞭在她侧身躲另一条鞭子时,蹿向她的脑门。
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鲜血迸进她蓄满泪的眼里。
接着又是一个。
又一个迎着黑树鞭一头撞向面前的教官。
身后洞口钻出越来越多的失忆玩家,帮她挡住黑树鞭。
“不怕!”
“别怕!”
“泽泽不怕!”
“保护!”
林佳泽擦了一把眼里流出来的血和泪,起步,脚踩跪倒在地失忆玩家肩膀,冲着前面的门飞身一跃。
洪振江问,失忆玩家能帮他们引开挡住教官吗。
林佳泽告诉他,他们能。
因为她曾见过那个全身被刻满名字的玩家,在被一次次伤害下,还跟着那个带他玩过的男玩家。
甚至有一次在小树林,他被玩家压在地上,要挣扎时,那个玩家他不要叫,他就不叫了,绝望地闭上眼让人在身体上刻字。
鲁越说,对于大脑一片空白,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恐惧的失忆玩家来说,最初带他认识世界陪他们的玩家,在他们心里是有不同意义的。
她简单的把这当成雏鸟情节和其他情感的结合。
失忆玩家即便受伤害,也会懵懂又执着地跟在他们身边。
就像她小时候,无论被妈妈怎么咒骂虐打,还是会小声哭着小心地跟在她身后走很久很久。
她坚定地,又能感同身受地相信这一点。
他们会保护他们两人记。
只因为在他们刚失忆时,他们两人在他们身上贴贴纸,告诉他们他们的名字和其他信息,带他们回宿舍睡觉,告诉他们别怕。
林佳泽流着泪,用力踹向那扇紧闭的黑门。
鬼生:“嘭!——”
鬼生:“啊啊啊怎么有人踹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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