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吴王僚的支持下,苏澈的职位从大司徒升迁太宰。
太宰,这是天官,是六卿的首位,总管全国大事。
这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话语权可不是大司徒能相提并论的。
由太宰苏澈主持的变法,第一步就是对吴王僚的三个堂兄弟动手。
三位公子被收回特权、城池、以及府库里的一切财富。
这场突袭之所以能如此顺利。
一是因为,诸侯很少会对卿大夫下手,在此之前,还未有这个先例。
二是因为,这是突然袭击,是不讲“礼”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这般动兵。
说来很是可笑,明明已经礼崩乐坏了,可在这个时代,很多人依旧在战场上讲礼。
毫无疑问。
这一次突然袭击,突然的下手,直接把三个公子给打懵了。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有如此不讲武德之人,来偷袭他们!
苏澈这边,公子光最是无法接受,一直以来,他都在期待着自己能坐上吴王的位置,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不断的增加自己的威望,各种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吴王之位。
然而随着这一次突袭,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就此破灭,也注定了他再也不可能登上吴王之位了,既然如此,那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公子光坦然赴死,而其他两个公子,倒是没有这般的志气,他们虽然失去了一切,可作为吴王的堂兄弟,还是能当一个清闲的公子,至少是衣食无忧的。
即便在这个时代,大部分普通人的看法依旧是,活着总比死了好。
三个公子的兵权被回收,府库里的财库,全部收入到国库之中,这直接丰盈了国库,同时吴王僚所掌握的兵力也进一步的扩张了。
掌握的兵力增强这么多,吴王僚说话的底气也更足了。
他直接对吴国所有的卿大夫下令了——
“改革势在必行,吴国必须经过变法才能强盛!所有阻挡变法进行的,都是吴国之罪人!”
如果公子光还活着的话。
这句话一出,公子光多半要站出来了。
因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必须得站出来成为吴国所有卿大夫的表率。
他会义正词严的对吴王僚说:
“天子无权干涉诸侯,诸侯无权干涉卿大夫,此乃天下之共理,你今之为,乃是大逆不道,倒行逆施之举!”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机会,已经嗝屁的公子光是看不到了。
他被苏澈先下手为强,直接拿下,接受不了,摸脖子自杀了。
三个公子一无,无疑是敲山震虎了,吴国所有卿大夫一个个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苏澈直接上书。
他对吴王僚说:“时机已经成熟,既然吴国上下,所有卿大夫,无人敢不从,那便趁机将他们的兵权全部收回吧!”
吴王僚下意识的问:“如果有不从的人呢?”
苏澈淡淡的说:“不从者,杀之!”
吴王僚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那便如此!”
原本吴王僚还担心改革失败,情况变得非常糟糕,此刻这般顺利,那自然要大刀阔斧,继续改革下去!
只要将吴国的兵权全部收回,那他的权利就会再次集中,成为吴国真正的话事人。
原先苏澈仅仅只是裁撤了一部分人的世袭爵禄,军民人等全部论功行赏,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引起无数抗议。
此刻收回兵权这一条令一出,吴国上下,瞬间沸腾,有卿大夫誓死不从,直接
反叛。
在他们看来,如果丢掉了兵权,那他们在这吴国,便是待宰的羔羊!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坚持古礼,认为被剥夺了兵权,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所以哪怕是死了,也不会顺从。
面对这种情况,苏澈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想死,那就让你们死!
直接开杀!
不杀个人头滚滚,不杀个血流成河,那这改革就永远不可能完美进行。
暂时的妥协,换回来的永远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杀得他们再不敢言语,才能将变革顺利的推行下去。
不流血的变革,哪能叫变革呢?
此刻吴国有孙武、伍子胥、苏澈这样的名将在,这群抵抗的卿大夫,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已有取死之道!
几日后。
一座小城池中。
苏澈刚刚攻破了这里,在攻进来的瞬间,卿大夫纪直接自杀,连带着自杀的,还有他的家臣。
苏澈进入这座小城里后,几乎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随着改革的进行,原本名声还很好的范子,在这段时间,几乎肉眼可见迅速变差。
范蠡成为了女干佞之臣的代名词,名声之臭,连越国、楚国都能听到。
苏澈提出的之改革变法,本质就是中央集权。
可这毫无疑问直接把卿大夫阶层给得罪死了,他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苏澈。
恰恰是他们这样一群人,往往是掌握了话语权的。
底层的屁民,又懂什么呢?
苏澈出的政策,对底层的百姓很好,让他们能吃饱饭,穿暖,甚至偶尔还能吃到肉。
所有平民对范子感激涕零,将他奉为圣贤,可问题是,他们这一批人,连字都不认识,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在古代,“民心”这东西,往往说的是权贵阶级,是那些读过书的人,因为他们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至于那些底层的百姓,这群黔首、庶民能懂什么??
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是被剥削的层级,凭什么要对他们好?
反而让卿大夫、士大夫这些贵族阶级遭殃?
这是什么道理?
这群既得利益者,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们的存在,是周朝建立至今,这么多年下来的规定。
每个卿大夫,祖祖辈辈都是皇亲国戚——天子的亲戚被封为诸侯,诸侯的亲戚被封为卿大夫。
他们是天潢贵胃,祖辈已经将他们的事情全给干了,他们只需要躺在功劳簿上享受就行了,这是持续这么多年的传统,是多少年都不曾变化的现状。
为什么现在他们要失去这一切?为什么?!
对他们这些卿大夫而言,夺走他们这一切的范蠡,不正是女干佞的代名词?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真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范蠡,这个来自于楚地的庶民,他身份骨子里都是低贱的,凭借自己的名声,得到了吴王的器重,却不以为报,反而蛊惑吴王,让他对国内的卿大夫下手,手足相残,兄弟之间互相屠戮,迫害其他卿大夫,这是何等的邪恶啊。
这样一个邪恶的存在,被这群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苏澈却不以为意,他瞥了一眼这群人,冷笑一声说:“吴国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这话一出。
立刻有人站出来:“吴国之事在吴王,在诸位卿大夫,你?不过一
女干佞之辈,又待怎样?”
苏澈抽出宝剑,冷漠说着:“尔要试试吾宝剑是否锋利吗?”
这人也是配合,跟着抽出宝剑,冷冷说道:“我剑也未尝不利!”
“说得好!”
苏澈哈哈大笑,直接一剑过去!
他可不是董卓,你也不配是袁绍!!
苏澈的动作很快,瞬间压身上去,这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间,直接被一剑斩掉了头颅,连挡上一剑的机会也没有。
这大好头颅滚在地上,在地上不断的滚动着,所有人都露出恐惧的眼神,惊恐的看着苏澈。
一直以来,苏澈在吴国都标榜着以德服人,可这突然间的动手,他们连动作都没怎么看清,旁边这人便被杀了!
好快的动作,好敏捷的身手,好强的剑法!!
“这一把剑,是我的“德”剑,我擅长以德服人,如果还有不满的,那就问问我手中的“德”剑吧!”苏澈拿着手中的宝剑,淡淡笑着说道。
只见这把锋利的宝剑上,明明斩杀了一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依旧光洁如新,这一幕看得人背脊发凉——杀人不见血,这样的剑术,几乎可以通神了!
在这个时代,那些大贤,圣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辈,一个个都猛得不像话,是武力超群的存在!
君子六艺,武艺占三分之一。
一个个都是快意恩仇的狠人。
比如孔子,他据说能抬起城门,如此伟力,相当于霸王举鼎了。
孔子的弟子冉有曾经帮助季氏带兵打仗并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季氏就很纳闷了,你们儒家不是讲仁义道德,讲经说理的吗?你怎么会带兵打仗呢?
于是他便询问冉有是在哪里学习的战略知识,冉有回答道:“从孔子那里学来的”。
《礼记·檀弓上记载,子夏有一天问孔子:父母被人杀害了应该怎么办?
孔子回答:但凡遇见仇人,管他在哪里,当场就***他!
这是一个大佬武力充沛的时代。
像是苏澈这样的狠人,被世人尊称为范子的存在,如果在武力上丢脸的话,那可实在是丢人啊!
说起来,苏澈这一把“德”剑,也有些故事。
原本苏澈想拿枪当武器,可他这样的大佬,整天拿着枪,就像是个士兵一样,实在是不好看。
在这个时代,还是佩剑更潇洒一些。
但那些普通的剑,根本不好用,太一般了。
所以苏澈花了大价钱,请了越国的一位名匠,专门为自己铸造一把宝剑。
这位大师是生活在瓯江流域的闽族匠人,名字叫欧冶。
当然,也有人称呼他为“欧冶子”。
在这个时代,名字后面被尊称为子的存在,都是某个方面的大佬。
这位欧冶,便是铸造领域的大佬,所以被人尊称为欧冶子。
他的名字或许不那么让人印象深刻,但他的女儿,女婿,却让很多人印象深刻。
他的女儿叫莫邪,女婿叫干将。
而他锻造的作品,同样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冶铸的作品有: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后因风胡子之邀,与干将夫妇赴楚为楚王铸龙渊、泰阿、工布三剑。
欧冶子被吴国的范子请求铸剑,他欣然同意,为苏澈专门打造出了一把“德”剑。
说实话,以欧治子起名的高水准,“德”这样的名字,他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哪有人将自己的宝剑命名为“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这样的名字多好听?
但无奈,苏澈是他的头号金主,花了大价钱,就随他去了。
这一把德剑在手,苏澈的诸多剑法,便有了施展的空间。
此刻……
众人看着这把德剑,无不愕然的想着,范子说以德服人,用的就是……这把德剑?
这与他们想象中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范子这也太凶残了,不仅人狠,而且这剑法也太厉害了!
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毕竟那些硬茬子,早就随着卿大夫纪自杀而死了,活到现在的,基本都是一些软骨头。
唯一能嘴硬的,也被苏澈杀了。
这人死后,这群人再不敢用叛逆的眼神看着苏澈了。
苏澈见这群人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他也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苏澈淡淡说着:“我不管你们在想什么,只要你们能配合变法的进行,那无论想什么,都无所谓。”
“我需要你们知道,你们的想法并不重要,改革,是吴国头等大事,你们只需要配合就好!”
“现如今,整个吴国,再无卿大夫之权,只有吴王一人!”
“改革,变法,这是洪流大潮,挡者必死!”
“不配合的下场,你们应该都看到了!”
“可听到了?”
“可明白了?”
这话一出,这群人只能服软,纷纷应声:“明白了。”
苏澈转身潇洒离开。
这段时间。
吴国的动乱,对于周边的楚国而言,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趁着吴国内乱的时候,趁机对吴国下手,配合卿大夫的动乱,给吴国一记重创!
一旦那样的话,那吴国的变法绝对不会如此顺利的进行,肯定会非常的难受。
然而很不凑巧……
这个时候,楚王病入膏肓,即将驾崩了,楚国自己先乱了起来,根本没有时间管吴国的内乱,这直接给了吴国进行变法变革的绝好机会!
当然了。
这也正是苏澈瞅准了这个机会,方才进行的变法。
现如今的吴国,只有楚国一个对手,现在楚国自顾不暇,越国方面,还没有与之交恶,也没有出手,而是发出了谴责的声音。
不仅是越国,其他的中原大国看到吴国的变法,第一时间的想法并不是跟着变法,而是纷纷谴责吴国的愚昧暴行,在道义上斥责吴王僚的无道行为。
这大概就像是前世,某个国家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被国际舆论疯狂谴责一样。
这种谴责,在战国这个时代,其实是很有用的,毕竟大家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连吴王僚在面对各国如同雪花一般的谴责时,一时间也有些乱了阵脚。
他很是担忧,如果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毫无疑问会让吴国在诸国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被其他国家以此为借口攻击!
聪明的吴王僚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让他大为苦恼,肉都吃不下去了,美人都没心思入了,一时之间,忧心忡忡。
当苏澈带着一大批军队班师回朝的时候,吴王僚连忙来到都城门口迎接。
吴王亲自迎接太宰的回归,这一阵仗,把苏澈给弄得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威望了?
一般来说,是应该他去拜见吴王僚,而不是吴王僚亲自来城门口迎接他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吗?
苏澈还是很了解吴王僚的。
果不其然,当吴王僚坐上苏澈的马车时,便将这个难题迫不及待的给说了出来:“我们吴国变法,虽然国内抗议的声音被你、孙武、伍子胥给镇压了,可国外的声音又该如何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