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89.海外有仙山,吹来白云客(大章-求订阅)
瀚州道,明月府,谢府,内宅。
红烛照金壁,然室内空无一人。
八月三伏天,正是最炎热的季节,就算谢府那又宽又深的地窖里还藏了不少冰块,女卷们却依然不愿一早就窝到屋子里。
啪,啪啪啪.
清脆的消暑的响声传来。
有丫鬟端着一锅冰镇绿豆汤,迈着步子来到了庭院里,又将小锅慢慢放在石桌上。
绿豆汤上,密集的冰块儿浮起,在这炎炎夏日,只是一眼便可令人食指大动。
而另一边的丫鬟则是赶紧放下压制的木托盘,取下其上的玉碗,要盛绿豆汤。
“放着吧,我和姐姐自己来。”
少女声音传来。
那是个热情如火,嘴角带笑,眼泛桃花的红衣少女。
少女穿着泼辣大胆,短裙竟在膝盖之上,显出其下雪白的长腿。
而她身侧的女子一袭荷叶边儿的澹绿罗裳,长裙覆及脚踝,安安静静,端庄大方。
看那面容,与红衣少女生的有三分相似,
再看气度,却与红衣少女决然不同,
这绿衣女子面相端庄,沉稳大气,而体态比之红衣少女也更显几分丰腴。
但这并不是说红衣少女便嫌瘦了,而是各有风情。
红衣少女正是谢府家主谢建安的三女谢瑜,今年二十。
绿衣女子则是二女谢薇,今年二十有四。
谢瑜走到绿豆汤边,扫了一眼旁边的玉碗,忽地察觉玉碗中还有一点点潮湿,便皱眉,嫌弃地喊道:“谁洗的碗?”
旁边丫鬟颤巍巍道:“是是奴婢.”
谢瑜那一身如火的热情突然转为凛冬,她冷冷道:“这碗底还有水,你是想要我姐妹俩喝脏水吗?”
丫鬟小心看了一眼,那碗里分明只是一点点潮湿,但那潮湿却绝不是脏水,而是清洗时留下的未干水汽,但她也不敢狡辩,而是急忙跪下,含着哭腔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无意,奴婢下次不敢了。”
谢瑜声音如霜:“做不好丫鬟,就别来我谢府。有的是比你有用的人。”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丫鬟边哭边磕头。
谢瑜瞧着可怜,又道:“算啦,下次小心点。”
“是,谢谢三小姐,谢谢三小姐。”
丫鬟这才起身,躬身离去。
随后,谢瑜自己抓着两个玉碗,又盛了绿豆汤,好好儿清洗了一番,然后将初汤倒了,又盛入新汤,左手右手各执一碗,来到谢薇身侧,道:“这些下人不是这个夫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就是那个供奉家里来顺带干活儿的,可是钱照拿,活儿却不好好干,真是气死我啦!”
谢薇笑道:“顶多就是把玉碗摞在一起,所以碗底才没干。”
谢瑜气呼呼道:“她们是丫鬟,这就是她们的事,她们应该想到这简单的道理。”
谢薇道:“可你得知道,每日负责洗碗快的就那么几个丫鬟,而这后院儿的贵人们却是吃顿饭就要用上几十个碗。
碗里也未必装满,也许只是两三片儿水果,但却只是求个雅致。
可一个贵人几十个碗,十个便是几百个.
这些碗模样各异,还有些非常细致脆弱,只要不小心就会掰断某个地方,比如仙鹤翅膀,比如凋琢的栩栩如生的灵参根须。
丫鬟也是人,百密一疏,情有可原。”
谢瑜气呼呼地干了绿豆汤,然后又盛了一碗,再气呼呼地干掉。
谢薇面如朗月,轻笑道:“父亲要给你招婿了,待你有了相公可得沉稳些了。”
谢瑜双腿一翘,“啪”一声摔在石桌上,然后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就爹那醉生梦死的样子,他给我招婿?
算啦,爱招不招,招谁是谁。
除非真是个能对我好,照顾我,有本事,生的好看,喜欢干净的男人,否则休想我给他有半点好脸色。”
说罢,她又凑到绿衣女子面前,语带羡慕道:“二姐,今早已经收到南方的报告,说是天子那边没问题。
你.要和天子联姻了,今后要做皇后了。”
谢薇道:“你喜欢你去。”
谢瑜道:“算啦,我不和二姐抢,而且天子是我姐夫的话,也会很不错到时候,我也是皇亲国戚啦。”
她笑的很开心,双颊旋起了两个俏皮的小酒窝。
谢薇正色道:“小瑜儿,父亲给你招婿也是很认真的。
他一不招五行佛道,二不招莲教,三不招军中战将,四不与其他节度使联姻.父亲口口声声说着想让你嫁个没有复杂关系的人,但其实是想通过你联姻到一个隐世势力,从而让我谢家多一条退路,也多一张底牌。
所以,你这夫婿要么招不到,从而父亲退而求其次,再改招婿规则。
要么便也是个重要人物,是我谢家的重要一员。
方今天下,最大的动荡将至,但却也会产生前所未有的格局变化,那些隐世势力可不能如以往那般藏下去了。
若是他们不出现,那就只会被时代抛弃。
而他们若要出世,有什么比成为我谢家女婿更好的方式呢?”
谢瑜道:“若是个丑八怪,爹却要我一定嫁过去,怎么办?二姐,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丑八怪,我.”
谢薇微笑道:“瀚州节度使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变成笑话,所以.别担心了。”
谢瑜轻轻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起身,去盛了一晚绿豆汤,凑到唇边喝着,然后轻声滴咕道:“真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本姑娘才不想要什么男人呢。
男人都脏,本姑娘沾了男人气就觉得像是沾了晦气,一天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李元辞行之后,手持舆图,一路东行。
瀚州还在绵州以北,再往北则是玉京了。
一路上,李元则是捉摸着瀚州节度使招婿的用意。
他琢磨来,琢磨去
那位叫谢建安的节度使若真想女儿过上“没有复杂关系”的平凡生活,那就不会想着和天子联姻。
既然二女儿用去和天子联姻了。
这三女儿又为何要如此?
从白木匣处,他已经得知了“招婿规则”:一不招五行佛道,二不招莲教,三不招军中战将,四不与其他节度使联姻。
‘谢建安是想钓隐世势力?’
‘不不仅如此。’
‘应该是二选一,要么是隐世势力,要么则是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具备强大的潜力。’
‘若是两者皆有,再择优选之。’
略作思索。
‘两者其实并不矛盾,若想成为节度使的强大助力,且又有潜力,那就必然要有完整的传承。若有传承,便定有势力,那这就又回到隐士势力了。’
‘我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李元一边赶路,一边琢磨着谢建安和那位谢瑜的性子。
忽地,他有了点儿想法。
他的人生态度,一向是“藏七,露三”。
既然,他如今的数据已经达到了“104572”。
那么,他露个“30000”左右,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30000”的实力,应该是和姑殿主差不多,虽然还没达到青瀚城那种层次,也没达到吕玄仙那种巅峰,但纵横一道,称雄一道绝对是没问题的。
总不至于,他实力都已经“十万”了,却还要扮作个“九品八品”、战斗力就“一两百”的小武者吧?然后去扮演什么仆人,再或者什么任由驱策的供奉之类吧?
若真如此,他不仅容易受到欺辱,遭遇各种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容易暴露,难以接触到核心机密。
然后,基于这样的实力,他就可以对症下药,做点什么了。
九月。
明月府的雄关宛如一尊蹲伏在大地上的漆黑巨兽,延绵百里之地。
来往巡视之兵,静静扫视着周边。
这是国中之国。
是大势力的禁区。
当然,明月府还是很欢迎商人以及武者的,只要你没有怀有恶意前来,这里都欢迎。
此时,门前,正有一行行人在排着队,在门前填写着什么。
这年头,路引什么的早就没用了,这些节度使都是各管各家。
而瀚州府这边实行的便是“信息登记制”。
简单来说,你要入内,得写上名字,身份,以及实力品次,还有来此目的。
当然,你可以不如实填写,但瀚州府还配套实行“举报制”。
任何“举报”之人,将获得巨大收益。
“举报对象”的实力越强,收益越大。
而对于“谎报者”,瀚州府又同时实行“严厉到不讲任何道理”的惩罚————死刑。
三年前,有某个五品高手入此城门,慌填了个六品,而之后却又不小心展露出了五品能力。再后,那五品便直接被斩杀当场。
事后,那五品身后的势力也没敢来讨公道。
只因为谁都知道明月府有“三万年轻的瀚州铁骑”,这些铁骑由“两座大型四品肉田”所供养,而铁骑的统帅更是谢家家主长子————谢峰。
谢峰,又被称为“谢疯子”,因为他是个武痴,也是个兵法痴。
他痴到什么地步?
直接点说,他男女不辨。
他一直以为自家那两个妹子是两个弟弟,这就是证明。
没有人敢在明月府逞威风。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三万年轻的瀚州铁骑”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四十年里,明月府可以轻易地覆灭任何势力。
不过,任何势力,若有长处,必有短处。
明月府的短处,就是顶尖高手不多,顶多持平一个大势力而已
这其实也不算短处,但放在需要防范五个大势力的瀚州府,就算少了。
一路上,李元也是道听途说了不少有关这谢家的消息,此时他一袭白衣,“人间变”变出了一个英俊无比、阳刚无比的少年模样,而他手里又握为此行而特地打造的一把长刀。
这长刀,受材料所限,他只投入了三百年寿元,也没添加阴气阳气,就是只加了自己的源血。
结果反而有些令他小惊喜。
这把刀的作用很直白,那就是————“蓄力”。
他狂暴的力量能够在刀中完成一个回旋,然后再与第二波的力量汇聚,一同斩出。
然而,这把刀并没有增强李元的战力上限,只因它受材料所限,“蓄力”是存在极限的。
李元试了试,这极限大抵便是在“三万”左右,超过“三万”,这刀就不行了。
李元的源血,乃是由大量混乱箓种所带来的,这些混乱箓种造成了恐怖的“震荡力”。
而“三百寿元”则是使得这震荡力被稍稍缓和了下,所以才会带来蓄力。
这意味着,李元若是寻找到更好的材料,说不定一把新的武器,又能令他实力再进一步了。
只可惜,这般的材料怕是要在血晶髓之上了,否则毫无意义。
然而,血晶髓已是李元知道的最好材料,这世上哪可能再寻到更强的呢?
李元想着,安静地排着队。
忽地,他身后传来声音:“小白脸,你不会也是想来娶三小姐的吧?”
李元没有回头。
他早就看过了,他身后的只是个普通六品。
那人问话未曾得到回应,也是愣了下,然后哼笑一声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劝你自己识相,早早离去,省得我们家大哥再将你们这些散人清扫干净。
以为打扮的光鲜亮丽,便真是刀中强者了?呵”
这一次,李元眸色稍稍动了动,扫了一眼远处正在登记信息的城卫,继而回过了头,澹澹问:“谁?”
那人哈哈笑道:“是个傻子啊”
李元安静地看着这人,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那人笑声停下,心脏咯噔一跳,鸡皮疙瘩刷刷升起,就好似被一头恐怖的怪物盯上了。
下一刹,他救命般地喊道:“大大哥这里”
李元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奢华马车里正传来管弦之声。
车帘掀开,显出个六品中强者的数据。
那强者对外拱了拱手,道:“让你好好排队便排队,非要聒噪什么?人家来都来了,还不让人家去擂台上比试比试?”
说罢,他放下帘子。
那人喉结滚动,大汗淋漓地看着李元,道:“你你你你.你是哪家的?”
可是,他没有等到回答。
李元抬手一挥,一股劲气拍去,直接将这人拍出了队伍,然后又嫌弃地吹了吹手,好似是嫌脏。
这排队的急忙跑到那马车前,哭到:“公子,那个人.”
话音未落,马车里传来声音:“没用的东西!”
紧接着,车帘掀开,一个锦衣男子走出。
御手席上的车夫急忙半跪在地,任由男子踩着背嵴下车。
男子下车后,便往李元处走去,待到近了,看到李元的容貌,竟是一惊:世上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旋即,他又是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也不待回答。
他直接道:“我爹在明月府乃是上品供奉,你得罪了我,还想去参加三小姐的.”
话音未落,一把长刀已经安静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这把刀出的极快,极突兀。
好像他念头才落下,这刀就已经长在了他脖子边。
这男子一时间竟是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忽地,他面前的白衣少年吐出一个字:“脏。”
说罢,他挥了挥刀。
动作恣意潇洒,好似挥袖在招天上的云朵。
然而,只是这一挥,便是一道波痕飞出了十余丈。
可怕的尖鸣声响起,那金属尖鸣令这原本嘈嘈杂杂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那男子近距离感受着这一刀。
目瞪口呆,如若溺水之人般,呼吸都停了。
他没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