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入境知身,何谓通感?
可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呢?很多人也许会说眼睛看不到还有耳朵啊,耳朵听不到还有其他知觉啊,这还需要问吗?
的确不需要问。
因为这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了,但是当我们习以为常之后,却极少有人去想如果没有了外在的五感八触,失去了和自身所处的世界相互交流的能力之后,你又凭什么知道自己的存在呢?
或者可以说,当失去了外在的五感八触之后,那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就是莫名被冰封了五感八触之后的陈棺生心中自然而然想到的问题。五感八触封闭,眼不能视,耳不能听,身不能动,鼻不能闻,舌不知味,也没有了动痒轻重寒热涩滑等知觉,身心中莫名唤醒了另外的一种知觉。
这种知觉非常奇异,不同于寻常外在五官的知感,心中一片安宁却诸念自有不曾消弭,五感八触皆无却一体齐备而自在,筑基圆满之后所得的那种上下通感纤毫毕现的境界隐隐然更上一层楼,更加清晰更加入微,甚至真的是眼见耳闻了。
之前的那种筑基圆满之后的通感状态并非是一种视觉,但却一切自然而然印入神识,是一种非常清晰的感应,不过与此时的眼见耳闻却还是有些区别的。
可以确定,即便此刻的状态那也不是寻常五官的那种眼见耳闻,那么自己此时又用的是那一只眼睛在看,那一只耳朵在听呢?
心中一念及此,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涌出了一种认知,这就是元神出现。就如一开始他一眼看见玄清子借玄火伤心环施展八荒火龙就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一样,此时心中涌起了“元神出现”这四字断语,心中立即就自然明晰何谓元神了。
甫一明晰元神何谓,陈棺生立时便明白所谓筑基通感的真实圆满境界,其实是达到此刻的元神出现的地步,那么按照黄泉碧玉诀第一重天的圆满境界,显然与此刻又有些分别,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必要说。所谓筑基通感的境界,其实就是元神出现的前奏,一旦通感自如,元神自然出现,所以所谓的通感,实则就是元神的外延而已,虽非本来面目,但是其本身实在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一想到这里,陈棺生不由得心中暗暗感慨:“人为万物灵长,果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胡诌啊。”
人之所以为万物灵长,不仅仅是因为人懂得创造天地中本来没有的东西,其最重要的关键就是生来灵智具足,浑身上下一体通感,压根不需要修炼什么就自然拥有这种状态和境界,在这种状态下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了。
换句话说,所谓筑基通感其实就是把这本来就有的,人人都有的上下一体的通感的状态主动地加以提炼,从中寻得这通感的来处和本源,若是能够达到这种地步,就是所谓的各家修炼了。
明白了这一点,所谓入境知身,筑基通感的意义就非常明确了。入境,就是入本来就有,随时常在的本有的身心知感的状态,这种状态丝毫不神秘也不复杂,就如平常行走坐卧的那样,双目垂帘则身心自然反馈神识,浑身上下一体皆知。
这就是所谓筑基通感的核心要义,若说心法,无非是莫昏沉,保持自然清醒即可。当下意识地锻炼这种通感的话,日久功深,逾练逾纯,一身上下知感则愈来愈清晰,此时此刻就算是筑基通感到了地步了。
至于接下来如何突破,那就要看个人的机缘与悟性了,总之一句话,通感虽非元神,但是却与元神一体,两者间并无界限,就看修习之人认得认不得了。
(以我笔力,只能写成这个样子了,若是读者认为过于玄乎,那也完全不必当真,这毕竟是小说而已。)
五感退失,八触封闭,即便是被动关闭,但是陈棺生在这种状态下却了悟元神,得以彻底突破第一重天境界,接下来第二重天的天灾厉害当场就显现了出来。
却原来黄泉冥石乃是从僵尸之身中孕育而出,本性精纯而至寒,寻常鬼道修士得到以后以法服用,当场百脉具寒,需将此纯阴寒气以元神导引散入百脉,最终阴极而阳生,犹如春日冰消暖阳初照,因此能得易经洗髓的神效。
之所以马玲儿说服用后七日可以转阳为阴,就是因为黄泉冥石之中的至阴寒气需七日方能散尽,在这个过程之中自然是遍体阴寒,确实可转阳为阴。
但是这黄泉冥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服得的,体质虚寒素有伤病之人就用不得。偏生马玲儿压根就没看出陈棺生是先天至阴的体质,这也须怪不得她,莫说是她不知道,便是陈棺生自己也是一无所知,否则就不会贸然服用黄泉冥石了。
先天阴体服用至寒黄泉冥石,不过片刻间,一身上下尽皆封冻,百脉彻寒,陈棺生固然知道要以神识引导这精纯阴气游走一身,洗练筋骨血脉,但此时一身彻寒透骨,莫说血脉了,便是神识都尽受荼毒,犹如被封冻了一般
正是祸不单行,陈棺生心中惶然却苦于无法开口,洞门前黑影一闪,一个高大身影陡然冲了进来。
此人浑身都裹在黑色衣衫之中,只留了两个闪闪发光的眼珠子在外面,一见陈棺生端坐不动,二话不说,抬手就像陈棺生头顶上抓了过来。
马玲儿见状大吃一惊:“贼子敢尔!”断喝声中,雪璃铿然出鞘,带起了一片锋锐寒光,兜头向那黑衣人卷了过去。
黑衣人可不是玄清子,绝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撼雪璃锋锐,抬手祭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铜镜。这镜子古意盎然,镜身雕着各种花纹,远远看去只觉精美异常,但若是以神识感应就会发现这些花纹竟然活的,仿佛还在摇曳生姿。
这铜镜一出,镜面雾蒙蒙的,在那人法力激引之下,晕出了一片山清水秀的画卷,那画卷之中的山峰陡然移了出来,一下高有百丈,带起了森然的气势朝马玲儿兜头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