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将李常孝等一干反贼全部押入府衙大狱,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探视!”
文德举一挥手,昏迷的李常孝如丧家之犬,被衙役拖拽着带离了太平观。
不到一个时辰,高高在上的‘郡王’,转瞬间就沦为了罪恶滔天的‘阶下囚’。
文德举将李令月请到一边,拱手道:“公主,接下来半月,洛阳可能不太平,卑职要坐镇府衙应对豫王和府牧的施压,朝廷那边,单有卑职的奏疏,怕是不能说动陛下处理李常孝!所以……”
文德举说到这儿,没再继续说下去,李令月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求她这个公主出面,在李治面前揭发李常孝的罪责。
文德举虽然将李常孝投入了大牢,但他一个刺史,没有皇帝诏书,是没有资格审问一个郡王的,李常孝有没有罪,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李令月说了算,而且取决于李治的态度,李治点头,一切好办,否则,谁也拿李常孝没办法。
李令月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沉声问道:“文刺史,如果本公主向父皇和母后陈诉李常孝的四宗罪,一旦坐实,李常孝会被如何处置?”
文德举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卑职以为,豫王府虽世袭皇恩,但郡王又怎能及得过公主在陛下和娘娘那儿的宠幸,陛下如果宠溺公主,定会降旨褫夺李常孝的王位,改由豫王的次子继任,没了王位的李常孝,便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李令月听得一脸惊讶,随口问道:“只是褫夺王位吗?难道行刺公主这等大罪,都不足以处死他?”
公主,你想屁吃呢!
文德举尴尬地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豫王不同于别的亲王,他是太祖最宠幸的皇子,从高祖到太宗,再到当今圣上,豫王府都世袭皇恩!玄武门之变公主应该知晓吧,高祖正是亲眼目睹皇子们骨肉相残的悲剧,才跟太宗约法三章,无论太宗一脉将来谁当皇帝,必须保留另一支李氏血脉永远存在,而被选中的这一脉,就是豫王,换句话说,豫王府的命运跟大唐王朝是同脉相连的,王朝不灭,豫王不倒!李常孝就算造反,也是被贬被废,处死是永远没可能的!”
经文德举这么一说,李令月想起来,自己来洛阳之前,武后曾给她说过豫王的事,豫王是高祖临终前嘱立的‘特权王’,与太宗搞的那个‘天策印’,都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存在。
她以为动不了豫王,动他儿子总可以!如今听文德举的意思才明白,只要是豫王的子孙,个个都是千年王八、打不死的小强!
好家伙,老李家真会给自己人挖坑!
李令月一阵无语,李常孝不死,势必会伺机报复,恐怕以后的他,就跟自己表哥一样,枯燥的后半生终于有了奋斗目标,并为之付诸和疯狂。
哎,我都摊上些什么事儿啊!
李令月苦笑一声,送走文德举后,来到贺兰敏之身边,见他正悠闲地躺在李常孝的撵驾上闭目养神,顿时又气又恼,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没成想,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惹得那八个扈从拔刀警戒。
“都给我滚下去!”
贺兰敏之打了个哈切,将手下人轰走,看着一脸不爽的李令月,随口问道:“都处理完了?”
李令月没好气地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赶紧滚回去收拾家当,搬到我道观来躲躲!”
贺兰敏之心中一暖,面上却是不屑地摆摆手:“放心,我死不了!”
“别嘴硬,文刺史都跟我说了,一旦豫王得知你打了他宝贝儿子,你铁定活不过今晚!”李令月催促道。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当着李令月的面,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豫王再怎么怙恩恃宠,权势滔天,他终归是个人不是,只要是人,就有惧怕的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他怕什么?”
“他怕你皇爷爷!”贺兰敏之正色道。
太宗?怎么又是太宗?李令月无语地问道:
“我皇爷爷不是早就崩了吗?再说,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贺兰敏之呵呵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一下,反撩起了李令月的好奇心:
“喂,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到底什么原因!”
任李令月如何纠缠渴求,贺兰敏之始终不开口,没办法,只得送他离去,并再三叮嘱他,如果遇到危险,就来太平观找自己。
处理完李常孝的事情,李令月来到斋堂见了自己的挂名师傅郑克爽,后者对收下李令月这个徒弟开心不已,决定在太平观小住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赶回长安,扬言要上玄都观找国师当着众天师的面亲自宣布此事,说到底,就是去臭显摆了,李令月只当听个乐呵,也没往心里去。
傍晚时分,李令月送走最后一批宾客,疲惫地回到自己的住处,照例为杨氏念完超度经文,然后脱去衣裳,吹灭油灯,上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后半夜,就在她迷迷糊糊翻转睡姿的时候,惺忪的眼眸眨动,依稀看到靠近窗台边的木桌旁,坐着一个笔直的身影。
那身影侧着身子,皎洁的月光从窗台处照进来,正好映在他凛若冰霜的脸上,那气质,说不出的清新俊逸,帅气逼人。
“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