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个八成,再多就靠天了。”王富贵不太确定的回答。
王满银不知道后世那些先进的孵蛋器如何,但是土炕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孵化率,已经算很不错了,倒可以考虑一试。
想了想,他又关心起价钱:“一个小鸡准备卖多少?”
“赊账的话,母鸡两毛五一只,小公鸡两毛,给现钱一只便宜五分钱。不过给咱们村里社员的话,肯定要便宜点。”王富贵心里显然有过详细考虑,对账目算的很清楚。
按一次孵化三百枚鸡蛋计算,能挣四五十块钱。刨除成本各项成本,也能有三十块钱,已经不算不低了。
就像王连顺所说那样,开春石圪节周围几个公社都在闹鸡瘟,很多村子的土鸡死了一多半,这个市场将会非常大的。
别说孵化三百只小鸡,就是三千只也能卖出去。
鸡屁股银行,可不是说说而已。罐子村这边因为春上刨了一次土龙骨,家家手里多少有些闲钱。
而其他村子的一些人家,连吃盐钱都没有。
所以挣钱肯定的,但也要考虑其他情况。
王满银有些担忧的开口:“连顺叔,这肯定属于好事儿,就是不知道公社允不允许?”
实话实说,他现在对搞副业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村里能够多些来钱的门路,社员们兜里能有几个活钱。尤其去刘家湾参观过后,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另一方面,也不希望村里人出啥事儿。
现在原西县的风向时松时紧,石圪节公社工作人员看法同样不一。有些要求比较严,有些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怕个毬,往年那些赊小鸡的,也没见人管。再说,咱们这是生产队的副业,钱又没有落到个人腰包……”
王连顺倒显出几分豪情。
他带领二队社员修建土坝成功,得了十多亩水田,现在心中想法更多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急着把几千块贷款给还上。
“你心里有谱就行,咱们慢慢来,别搞得动静太大了。”见对方拿定主意,王满银没有再多说啥。
前身一年到头瞎胡跑,日常和村里社员接触太少,认为王连顺是个老好人,遇事儿规规矩矩,不喜欢折腾。
现在王满银的看法彻底改变:人家不是不想折腾,只是不想胡乱折腾。对于认准的事情,还是很有魄力的。
另外王连顺说的也没错,总不能因为怕,啥事儿也不做了。
现在罐子村二队被公社当成典型宣传,应该算多了一层保护。另外公社每年还下达有土鸡和鸡蛋的任务,没有鸡哪来的蛋。
见鸡蛋的事情确定,王连顺又道:“满银,给你找个好活,跟着延强他们给生产队看青守夜咋样?一晚上五个工分。”
青黄不接,缺粮的社员太多了。
没有吃的,很多人便动了心思,等庄稼快成熟时,晚上悄悄到田里偷粮食。
也因此,每年收庄稼前,各村会安排人负责看青守夜。
当然一般都选择能镇住事儿,成分和表现好的。
守十几天夜,能多挣近百个工分,对社员们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毕竟这活儿不累,就熬个时间,所以很多人抢着干。
王连顺把差事安排到他头上,显然是对买绵羊做些补偿。
知道对方属于好意,王满银依然摇摇头:“连顺叔,算了,我晚上一般睡得比较死,你找别人吧。”
饥饿起盗心,自古如此。
偷生产队的粮食肯定不对,可眼看着一家孩子躺在炕上饿的嗷嗷乱叫,又没有其他门路,能怎么办。
说白了,还是穷闹腾的。
同属一个生产队,王满银真碰到这样的情况,理会还是不理会?
自己也不差那点工分,还是交给别人烦恼吧。有这功夫,搂着媳妇更香。
聊完正事儿,三人重返饲养室大院。
王满银在手扶拖拉机内找到刀具后,也没有急着回家。
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锅边等待。打算分肉时直接端一碗回去了事,省得来回跑。
对于吃肉,村里男女老少都显得非常热情。
王寿长早上吃罢饭就开始忙乎,这会儿功夫,黄羊肉已经炖烂了。喷香的热气在大院内弥漫,引得不少人喉咙直动。
那头黄羊差不多五十斤重,按照绵羊出肉率计算,一斤出六两肉,也不过三十斤。
一户差不多能分三两肉。
这已经不少了,够很多人家美滋滋吃一顿,甚至比过年还丰盛。
不过怕肉不够分,王寿长又往大锅里边倒了一大筐老盐菜,用大铲子来回搅拌着。
所谓老盐菜,就是晒干的腌酸菜。
罐子村的腌菜一般深秋开始研制,一直可以吃到清明前。
过了清明,天气转暖,酸菜很容易变味。
人们便会把没吃完的酸菜放在锅里蒸熟,然后晾干存储起来,这就是老盐菜。
这东西方便贮存,一年四季都可以吃。
干活忙的时候,随便抓一把干盐菜用开水冲冲,再切根蒜苗或者加个小尖椒,就是一盘下饭菜。
很多碎娃饥饿的时候,也常常把盐菜当成零食吃。
到了老盐菜熬开,热腾腾的炖黄羊肉正式出锅。
那些碎娃们立刻举着大碗,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锅前凑。还是王满军喊了几次,才让他们排好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