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和兰花出力是应该的。咱们爷几个不说那么多,都在酒里!”王满银忙拦住话茬道。
他没想到老岳父情绪上来了,有点刹不住车。
“姐夫说的没错,本来今晚挺高兴哩,你哭啥。”少安也出声劝阻。不过在心里,他倒是挺理解父亲。
“对,喝酒,”孙玉厚再次端起酒杯,一口气干完。
王满银见状,赶紧又给满上。
今晚上人多,他下午特意挑了只最肥的野兔,拾掇干净后足有四多斤肉,再加上土豆,炖了满满一大锅。
一家人算吃美了,最后只剩下些汤汤水水。
今天晚上阴沉沉的,还刮着大风。
吃过饭,王满银和婆姨也没有多呆。
说几句闲话,就动身离开。
倒是老岳父彻底醉了,想下炕送女婿的。结果刚迈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嘴啃泥。
幸亏王满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出了院子,他扭头道:“少安,天冷,你们别送了。都是熟路,我拿着手电呢。”
自从家里有了手电,晚上赶路方便许多。至于野狼啥的……自从春上打过几次后,有几个月没听说附近哪个村闹狼了,所以安全上根本不用担心。
不过令王满银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村没多远,突然黑暗里传来喊声。
“谁,干甚的,站住!?”
紧跟着,就有几个黑影快速朝两人靠近。
王满银忙用手电照过去,看到是双水村的民兵们,才放下心。
“海民哥,是我和兰花,晚上在我爸家吃饭,刚准备回去!”等对方到近前,王满银收着手电冲自己脸上照了下。
来人名叫田海民,是双水村链子嘴田万友的儿子,也算双水村的能人。王满银记得原著里几年后,对方同时担任了双水村的会计和民兵队长。
而且田海民和自己的小舅子一样,胆子大,有想法。允许搞副业后,对方更是率先在村里挖塘养鱼,闹出不小的动静。
“是王满银和兰花呀,我当什么人呢。行了,你们走吧。”
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几个民兵才松懈下来。
现在民兵小队负责村里治安,晚上会不定时进行巡逻。只要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或者异常人员,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处理。
如果王满银和兰花是陌生人的话,现在少不了要被带到大队部询问一番。
之前他晚上赶路时,一般都选择远离村边的道路,就是怕遇到类似的情况。
正好兜里装有烟,王满银赶忙给几人散了一圈。
话说他虽然不抽烟,但是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不管去什么地方兜里都要揣盒烟。
接下来没在发生啥意外,一路平安到家。
大黄和两只猫咪嗅到主人的气息,早早跑到土路上迎接。
今晚是自家人,所以彼此没有劝酒,三人只分喝了一瓶。老岳父之所以会醉,纯粹心情好,一个人就喝了半斤。
他和少安算下来,一人差不多二两。
到家,王满银肚里酒劲儿已经散的七七八八。
趁着兰花铺被褥的功夫,他往锅灶下添柴生火烧炕,顺便再烧了些开水。
不过十几分钟,窑洞内就重新变得暖和起来。
等兰花梳洗完毕上炕,王满银则负责出门倒洗脚水。
从毛乌素沙漠刮过来的寒风愈发凛冽,像冰刀子一样。刚开门,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锁好门,脱了衣服,婆姨恰好将被窝暖热。
见男人上炕,兰花很主动的凑过去,枕在肩膀上,脑袋拱了拱。
“满银……”
“咋了?”王满银看着婆姨。
灶下填的硬柴多,火也烧得旺。
外边零下的温度,屋内差不多有十多度。这会儿功夫,兰花热得脸上带着几丝红润。
“我在想晚上咱爸说的话,我的命真好……”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个傻女子,看到伱冲到跟前拦路,说些不着调的疯话,我都吓傻了,差点喊村里人抓流氓……”
“再后来,你给我买了套新衣裳……知道吗?我回去后偷偷哭了很长时间。既害怕,又感激。那时候我睁开眼睛就在家里忙乎,吃过饭还要出山上工,晚上一倒下就睡着。从来没有谁对我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什么样子,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浑浑噩噩……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是王满银的婆姨了。我听过有人说你不好,是个二流子。咱爸咱妈也反对……可是我愿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都想好了,只要你对我好,哪怕吃糠咽菜,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我不怕吃苦。”
“现在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就像做梦一样……”
换做原著里那个兰花,绝对说不出这般有思考的话语。
不过听了这话里的情谊,王满银愈发怜惜:“傻女子,一套衣裳就把自己给卖了。”
说着,他理了理婆姨柔顺的头发。
以前兰花的头发发梢有些泛黄,现在柔顺发亮。
“我愿意,”兰花说着,主动把脑袋凑到近前。
王满银制止住对方:“你别点火”
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就点火咋了,你还敢吃我……”兰花红着脸,小声嘟囔道。
“嗯?”王满银诧异的看着婆姨,还是第一回见她这么主动。不过……怀着孩子呢。
“我听郭婶子说,怀半年没事儿的,只要小心点……”
下雪了。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比去年稍微晚一些。
早上王满银起床开门,才发现地上全白了。
秋收到现在,没下过几次正经雨,地里麦苗叶子都发黄了。来场雪也好,至少可以让旱情缓解一些。
随着融入这个世界,王满银平时也喜欢从庄稼人的角度考虑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