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说怎么来时见人民耕种如常,毫无战乱惊慌之态呢,原来如此!”
盛怀恩点头,又问:“既然这样,那为何先时不走北岸陆路,而非要行水路输送呢?”
李丹微笑说:“必是陆路转折蜿蜒,用时费力之故!”
“诶,三郎所言正是。”韩守备用手点道:“这时节江水宽阔,深足以行粮船,且无大波澜、跌宕之所。
水路虽逆行,但行船三日内可达,陆路安全,却要走五日。
故当初军议时定下了水路转运的命令,却不曾料到矿匪竟与本地无赖勾结,虏获青溪镇大批商船加以改造用以袭我,水路遂不通矣!”
“明白了!”盛怀恩大腿一拍:“虽如此,在陆上作战,我却不惧他!三郎以为如何?”
这话真叫人哭笑不得,李丹心想你这傻瓜,两千游兵如何能封锁几百里江面?可这话又不能当着韩守备说出来。
低头想想,拱手道:“草民有三问,忘大人解惑。”
“三郎不必客气,请讲!”
这时候韩守备也瞧出来了,盛百户屡屡邀请李丹,要么是他真心要和这李家三郎同取一场功劳,要么是李三郎有什么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地方。
然而这于己无关,他只要两人答应并且平平安安地将粮草送上去即可。
“先请问大人,准备输送物资多少,遣人员几何,走哪条路往上饶?沿途可有军队护卫、接应?”
“上饶城外乱民、叛匪不少,参将大人坚壁清野及时,共收拢军士八千人入城,又有团练民壮四千人相助,城池可保无虑,但粮草不足。
后来虽三度设法补充,由于矿匪的阻拦,抵达者不多。
现在城里军民用粮、马匹草秣加起来仅够不足一月之用,而朝廷援军尚需半月准备才能出发,抵达将会是一月后了。
故急需再增补粮一万八千石,草料、豆粕两千八百石,还有酱、盐各十石左右,火药二十石,火铳六十杆、虎蹲炮六门,甲胄两百副……。”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两人脸色,瞧见盛百户脸上渐渐变了,李丹还不动声色,不由心里暗自称奇。
“呃,北岸到广信县城的陆路有两条,老鹰岩那条比较险峻不可取,我看还是走灵岩寺比较妥当。
如果定下来,本守备即刻修书,请广信县派兵到枫岭关接应。”
“大人说江岸有游兵封锁,但难免小股之敌流窜。倘若遇敌,情急之下以盛大人所部人数恐难抵御。大人有何先手着落么?”
“不难,我意设输送营,以盛百户为把总,为汝补充三百兵丁,满编五百人。
敌少则战,敌众则护卫辎重徐徐退回兴安城中,如此足以保全!”
李丹微微点头,问了最后一句:“灵岩寺这条路路况如何,大人可清楚?能走马车么?”
他这一问韩守备和盛百户都明白了,李三郎是想尽可能使用车、马运送。
“这条路是官道,即便最窄处也可并行双车。目前为止,戈阳与上饶之间联络全靠驿路骑传,道路尚且畅通并无匪情报告。”
“这是官道?那也有驿站罗?”盛怀恩忙问。
“没有驿站,自设立分都司之后,就有了急递铺。从西向东,有横峰、司铺和枫岭关三处接力。
两头不说,司铺堡也不小,有铺兵和递卒五十余人。”韩守备说完,看看他俩的神色,笑着说:
“任务固然不易,二位说说需要些什么,本官尽力相助!”
“如此,还算好些。”盛怀恩出口气:“首日宿营横峰、次日司铺,然后就到枫岭关,安全上问题不大。
关键是运力,这么些东西可怎么运?肩挑背扛肯定是不行!”他说着看了眼李丹。
“盛大人说的是。”李丹便接口道,他心里算算,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两万多石,饶是有五辆新造的大车,每辆最多也只能装二、三十石。
运力上差得远哩,这可怎么好?
“要安全、迅速运到,即便戈阳集结有各府派来的数千民夫,靠人花力气怕也很难做到。
要征集牲畜、车辆,恐怕还真得请韩大人相助才行!不知营地现有的车、马集结起来能有多少?”
各地派来的民夫里,不止李丹带了车、马。
朝廷规定出一部人力车可以当两人之数、牲畜脚力折合三人、畜力车更是可以按五人出役计算,
所以有些富裕家庭只出车、马用以顶替人头儿的,只不过这种情形不多而已。
韩守备是主官,对现下营地里人数、车辆、牲口数量等情形再清楚不过。他立即答道:
“如今大营里有畜力车三百六十七两,驮负牲畜千七百余头,人力车二百四十三辆。
我知道这个数远远不够,而且要防别处使用不能都给你们。唉,这才是最让人发愁的地方呵!”说着深深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