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对方救了自己二人,却只要他们帮忙取一样东西,红衣女子略显迟疑,开口便问:“你要取的,是什么东西?”
对方面露微笑:“你不要多虑,这件东西本是我家传之物,早年不慎流失,我现今也不知它在哪里。若有一日我探查到这件东西的下落,也不必二位拼性命亲自去取,只需协助我一二分薄力便可。姑娘若是担心有诈,也可不必应允,我照样会救你同伴的性命。”
红衣女子见他面容诚恳坦荡,再听得这番说辞,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减了几分。倘若真是这般,倒也没什么好犹豫。人家毕竟是救了他们的性命,再猜忌下去,反倒是自己做了小人。
女子起身款款施礼,不再像之前一样拒人于千里,柔声说道:“赵绯音,谢先生救命之恩。”
儒雅琴师打趣道:“这几日,你都不曾对我说过一个谢字,为何突然言谢?”
赵绯音神色有些尴尬:“还请先生原谅我这段时间的失礼。”
女子面薄,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提防着眼前这位救命恩人,确实不合人情礼数。
男子面色温和,却是不在意,淡淡地看了一眼床的赤膊男子:“你是赵绯音,那他便是赵家养子赵寒松了?昔闻,赵家玄阴和玄阳两脉中,各出了一个五十年难得的奇才,都在十八岁那年踏足灵武,一个心中生得玲珑七窍,年纪轻轻便习得玄阴主事赵芸儿诡毒十散。另一个虽不是赵家血脉,却能够活着走出玄阳一脉数十年无人通过的血涧试炼,被这一代赵家家主赵磐恭赐了赵姓。”
青衣貂裘的儒雅琴师,站在窗边,看着院中垂垂老矣的枣树,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二人的事迹,可是听到赵绯音的耳中,却是令她惊疑不定。
“先生,认得我们?”青城赵家,作为五大世家门阀之一,对于族内天骄甚是看重,男子口中所言,本应是绝密,可他却像是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她怎能不惊,她不在乎对方心中的盘算,至少眼下不会伤他们性命,可是一个将赵家秘事了然于心的陌生人,难免令她拿捏不准,他如今救下他们,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姑娘不必惊慌,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江湖琴师,平日里喜好听江湖的朋友讲些逸闻趣事。赵家虽对你二人看护有加,生怕走漏了风声,但也切莫小瞧了天底下能人异士,有那么一两个人知道这点小事,也不足为奇。”
赵绯音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你算什么普普通通?如果这也称得是普普通通,那她和赵寒松也没脸被人称之为五十年难得的双骄玉璧了。
这些话,她自然不好当面回怼。
心中挣扎了一番,赵绯音问道:“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那位气质与衣品,皆透着儒雅高贵的琴师,依旧注视着院中枣树,似是在回想那个他都快要淡忘掉的名字,嘴唇轻启,嗓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沙哑:“长孙竑津”。
“长孙?你是中洲夫珏皇室?”赵绯音红唇微张,有些难以置信地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整个宏武大陆姓氏繁多,但唯有一家复姓长孙,它属于中洲的夫珏皇室。
她有些想不通,中洲夫珏与北境景国相隔万里,他是如何独自一人完好地走到这里的。
那名自称长孙竑津的儒雅男人,终于不再盯着那棵枣树发呆,转身看向赵绯音:“姑娘不必大惊小怪,我既不是夫珏暗探,也不是游走历练的皇子,不过是个皇室弃子罢了。你倒是应该想想,该如何救你那位同族。”
“需要我做什么?”赵绯音眼神坚定,与长孙竑津对视,不论他需要自己做什么,只要他说出来,就算有千难万险,自己也一定要救回赵寒松的性命。
“你不必如此,其实说起来也不难,他的伤势虽已至五脏六腑,但也并非无药可医。你精通毒术,对药理应当有所了解,有一物可再生肺腑,只要伤者尚有一口气悬着,便可使其重生再造。”
赵绯音闻言,眼神逐渐暗淡下去:“你说的是浊生丹吧,我自然晓得那东西可以救他性命,可是这等神丹妙药,除了景国皇室外,我哪里寻去?就算我现在去潜入皇宫御药房把丹药偷出来,往返也要个把月,我怕他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纤白的玉手攀赵寒松有些发白的脸庞,女子心疼地看着他,哪还有往日半分妩媚动人。
“我何曾说过,要你去御都的皇宫偷药了?”
闻言,赵绯音眼前一亮,惊诧万分地看着长孙竑津,焦急地等待他后面要说的话。
“浊生丹,可起死人而肉白骨,药仙澄真道长以自身精血为引练成此药后,便不久于人世,丹方不知所终,就连他的两位现存于世的弟子,都不知此药该如何炼制,世间仅存的四枚,其三便保存在你所说的御药房,那里有两名人仙境的高手看管,终年不离仙丹一步,即便你潜入进去,怕也是出不来。”
浊生丹有四枚?这个消息,赵绯音根本无从得知,就连她的师父赵芸儿怕是也不知道,不然早就告诉她了。
“那还有一枚呢?在何处?我现在就去取来!”赵绯音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言语中的重点,急切问道。
长孙竑津没有着急给出答案,被寒风的刺骨凉意吹了许久,即便是貂裘在身,他也终于抵挡不住寒冷,将窗户闭。从容地走到火炉边,将烧好的泉水倒入茶壶,手中轻捻一撮茶叶扔了进去。将温热的茶壶抱在手中以作取暖,忙完了这一通活儿,赵绯音已经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她本就天生丽质,再加修习了玄阴一脉的媚术,让人看一眼便魂不守舍,长孙竑津心头一震,暗道这女人果真是个凶兽。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长孙竑津这才开口说道:“姑娘莫急,我既然说能救他,便有九成把握,最后一枚浊生丹,我自然是知晓其所在,也并不需要你跋山涉水去寻它,因为它就在此处。”
“你的意思是,你有那最后一枚浊生丹?”这七天以来,赵绯音脸头一次出现喜色。
“我若是有的话,早就给他服下了,又怎会拖延至今日?”
赵绯音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所以,浊生丹究竟在何处?”
壶中的茶水差不多已经泡好,长孙竑津取出一只茶杯,倒一杯茶递给赵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