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空用勺子将肉沫焗豆子一勺一勺舀到孩子们的手中,而那些孩子不顾脏和烫,伸出舌头就这么囫囵吞了,又伸着满是汁水和口水的手继续来要。
你看。
程思空朝他露出个阴森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不吃,还有的是人要吃。
舒云归胃里翻涌着,他强忍着不适,问道:提亚迪斯天空岛不是有农场吗?难道不能维持每日食物供给吗?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老陈呢?
天空岛?朱新月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幽幽道:天空岛不是在就在战争中坠毁了吗?老陈和岛所有人都死了呀。
你说什么?!
舒云归大惊: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应该在第九星外城泥瓦匠詹金夫妇的阁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们到底是谁?!
你在说什么呀?
蒋如舟一脸茫然道:你不是都从第九星回来很久了吗?咱们对抗恶变体的战斗失败了,最后的人类建立了城墙抵挡恶变体,你和我、我们,都是生活在城墙庇护中的人啊。
他指着面前一片高耸入云的城墙道:看,这就是我们的城墙,我们已经在高墙的庇护中生活很久了,日常生活全靠出城寻宝,你碗里的那些肉沫就是出城寻来的啊。
食道猛得抽搐了一下,舒云归颤声问:所以……那些肉……是什么肉?
蒋如舟咧嘴一笑,双眼陡然泛红。
当然是……恶变体的肉啊……
胃酸猛地涌了来,舒云归捂着喉咙弯腰呕吐,却被一声凌厉的枪声惊醒。
他满头大汗地从阁楼草席坐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差点撞到房梁。
令人作呕的肉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枪响依然如雷贯耳。
巡逻队又在追捕潜入者了,看来今晚也不是个太平夜。
他胃里难受极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种梦,但梦境好像又预兆了些什么,舒云归双手捂着眼睛,低头任由汗珠在脸流淌。
霍普星域和第九星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往坏了想,万一梦境成真,哪一天人类真的输给了恶变体,是否也要建立高墙来自保呢?
至那时,被关
在墙外的民众性命难道就不重要吗?如果他们也试图攀爬城墙进入城内,也会设立巡逻队去抓捕那些人吗?
舒云归心中没有答案,因为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那些旁观者清的观念就行不通了。
再退一万步说,如果霍普星域建立了高墙,而的众人就是被拒之门外的那群人,为了活命,他们是否也会选择不顾危险成为潜入者?
答案不言而喻。
任何人都是渺小而脆弱的,但这并不能否认生命的意义。
舒云归从后腰摸出许闻钊送给他的那把手枪,在这个充斥着枪声的夜里,无声地下定了决心。
他要去救人,无论哈维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他都要把那些潜入者救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如果自己也在那间屋子中,肯定也希望能有一个人来救自己。
他就这样枯坐到了天亮,早晨詹金夫人照例来给他送早餐,吃的还是昨晚剩下的肉沫焗豆子。
舒云归望着那盘黏糊糊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又不能拂了詹金夫人的一番好意,只能找了个借口将它让给了泥瓦匠詹金,那老头倒乐意得很,就着一块黑面包将餐盘吃的锃光瓦亮。
你要出门吗?
见他穿好衣服下楼来,詹金夫人一边刷着盘子一边担心道:昨晚枪声响了一夜,巡逻队好像在挨家挨户搜查潜入者,你现在出门很危险吧?
舒云归将她送的围巾围住脖子,郑重道:我要去找斗兽场的哈维老板。
一个不稳,詹金夫人手里的盘子落进了水里,虽然是木头做的砸不碎,但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你要去挑战兽人?
泥瓦匠詹金抽了一口烟,正色提醒他:小子,考虑清楚,你会死的。
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世界什么事情都可以仔细考虑,唯有救人这件事不该顾虑太多。
他一身黑色作战服,看起来与整个外城人民格格不入,舒云归觉得,相比那些所谓的潜入者,自己才是真正的外来者。
你们当初入城的时候,不也有人无条件地帮助了你们吗?更何况……
舒云归想,我还要采集第九星人类基因回去拯救霍普星域呢,在这里救人,只当是先期付款了。
他扬起笑容道:我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