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的纸钱一直卖到了腊月二十八,年前的买卖才算是彻底结束了。铺子关了,小两口照旧要去镇上换银票,趁着腊月二十九,镇上店铺还都开着,领着褚秀秀和已经放假的褚礼,又去采购了一波。
说是去采购,实际上还真没有太多需要买的,不过倒不是褚阿奶准备的,全是各家赶在头几天送过来的!
小年铜钱纸钱的活儿一停,次日赵成就和弟弟去了趟镇上置办年货,今年跟着褚义夫妻挣了不少,手上宽裕了便打算过个丰足年。
赵家兄弟属实买了不少东西,牛车回村先路过赵家,两人卸了一大半下车,随后赵成又坐上牛车跟着来了褚家,送了不少茶、酒和吃食过来!
“想着你俩也没空闲置办年货,正好和阿弟今儿个去了趟镇上,就一道儿捎回来了些!”
前脚刚送走了赵成,后脚沈家两兄弟就登了门,拎来了不少沈家自己做得腊肉,还有四尾圆滚滚的大鲤鱼!
“阿娘让我俩把年礼先送来,腊肉和鱼啊这些就省着你们自己准备了!”
现在送年礼实在是早了些,一般都是春节左右串门时才送的,而且:“岳母这年礼准备得也太多了些。”
沈松杰摇摇头:“这算啥多,阿娘还说等二十六杀了年猪,再送条猪腿过来呢!”
沈鹿竹和褚义好说歹说才让两位兄长答应回去帮忙劝着沈母些,可千万别让再送了,年货自家也要准备的,送来这么多哪能吃得了!
沈家的猪腿好不容易被劝住了,可谁知第二天竟然有人直接抬了半头猪肉进院!居然是蒋大伯和蒋全父子!
“姨父这是做什么,哪有长辈家杀了猪给小辈送来半头的理?”沈鹿竹回院里方便,正巧赶上了,实在是有些懵,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自家送东西,还一送就这么多!
“你们帮我蒋家那么大的忙,半头猪算啥!再说你姨母惦记着你们呢,知道你们忙,怕是没时间准备这些!”
蒋家原还想请褚义几人过去吃个杀猪菜的,看纸钱铺子的买卖实在是离不了人,这才作罢:“好了好了,你们这铺子也忙,家里还准备吃杀猪菜呢,就不多待了,回了!”
还有褚平,他往年前年都要去山上碰碰运气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铜钱烧纸的活儿一停,就带着打猎的家伙式儿进了山,果然山里的野鸡野兔又没少进他的背篓,赶在腊月二十八那天,一股脑儿地塞了不少进褚家院子。
要说得了这么些东西,最开心的还是褚阿奶,这么多肉食酒水,哪还用准备啥年货了,买些春联福字这不就齐全了,又省了不少银钱!
要说还是老头子说的对,沈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买卖当初他们不同意,现在再想插手是不可能了,自己孙子自打成了亲就只听媳妇儿的,与其闹僵了最后啥都得不着,就这样不操心一年干拿三四十两,不也还成?
肉食酒水是不用再准备了,可过新年,新衣服新鞋袜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乡下寻常人家多是婶子媳妇们自己做,手头宽松些的就全家都做上一件,没那么宽敞的只给老人和孩子做也成,也有的人家把旧袄子拆了,洗一洗布料里外翻个面,对付对付又是一年。
褚义两口子倒是比村上大多数人家宽裕些,照理应该买上些布料和新棉自己做的,奈何纸钱铺子的生意实在是忙,别说做新衣了,就连布料都没时间去买。
好在镇上有成衣铺子,男女老少各式的衣裳琳琅满目,只要你想,总能买得到。
挑了新衣裳,选了不少上好的布匹,出了成衣店又去镇东赶了趟大集,干果炒货,糖块零嘴拎了满手,其他也没什么要买的,这才吃了中饭,打道回府。
四人坐上牛车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同样回村的褚仁和李氏带着儿子褚明轩,双方打过招呼后,就坐上牛车摇摇晃晃回村了。
路上无聊,沈鹿竹便翻找了些零嘴出来,给几个孩子们解闷。
褚仁看着四人脚边的大包小裹,看似随意地开口:“端午时听说不太顺利,中秋也没见着你们出摊,着实还替堂弟担心了一阵呢,眼下见堂弟买了这么多东西,看来生意是做得不错了!”
“都是阿竹的功劳!”
“弟妹确实了不起!”
“堂兄过奖了。”不知为何,沈鹿竹对这大堂兄一直没什么好感,见话题到了自己身上,不愿多说,就学着褚义夫唱妇随,来了个言简意赅。
可这般干坐着属实尴尬,沈鹿竹只好转移目标,和堂嫂李氏不温不火地聊了起来。
褚家的新年,同沈鹿竹在沈家时没什么不同,一早起来便开始扫房除尘,然后贴福字春联,再之后准备年夜饭包饺子,大抵北方的人家都是这么过春节的,只是二十年来头一次不在沈家过年,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灶房依旧是褚阿奶的天下,沈鹿竹和秀秀被指挥得团团转,直到快晌午,褚大伯一家来了,大伯娘和堂嫂也进了灶房,才算缓了口气。
不知为何,只要堂嫂李氏在,褚阿奶总爱让她和堂嫂一起做活儿,这次为了避免被质疑偷懒,沈鹿竹全程闷声干活儿,誓要洗脱那莫须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