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王文远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乖乖”地把地图递给了她。
顾悦曦微微一笑,当即猜到了他心中的矛盾,抛开他对她的那一丝感性,他纯粹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答应做她的副手来着,若是他们脱了险,保不准他的心,会变,故而担心把地图交给她,会泄露一些关于他所效力组织的情报,不利于他日后,升迁调动。
不过她现在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至少就目前而言,他是一个极为“可靠”的助手。
随着地图的展开,顾悦曦很快有了意外的发现,即那副模糊的草图,实际上是1942年6月英印总督维克托·霍普发布的阿萨姆布防图的一部分。
至于当时英军为何在阿萨姆东缘加强布防,简而言之就是日军的兵锋已经逼近钦敦江那加山一线,阿萨姆东缘的火药味日益浓烈了。
其实浓烈归浓烈,当时日军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阿萨姆,相比较炮火连天的滇西与战火纷飞的中途岛,阿萨姆可谓是一方净土了。
当然,行事严谨的顾悦曦,可不止瞧见这么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她还有更为重要的发现,即1942年阿萨姆东缘的村庄数目、位置,在59年后的今天,仍是较为适用的。
确实,在交通闭塞、人烟稀少的阿萨姆东缘,恐怕再过个百年,这些村庄亦会继续存在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能不能根据地图上模糊的线索,来推断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呢?
“森林边缘,雪山南麓,距离溪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萨迪亚村?”
顾悦曦吃了一惊,猛然间看到那幅草图边角位置,还有一个“萨迪亚村”,它和他们之前所在的“萨迪亚村”相隔约30公里,另外,这个萨迪亚村交通极为不便,和外界只有一条林间小道相连接,同最近的市镇相距约70公里。
“文远,这座村庄,名叫萨迪亚村。”顾悦曦将地图折叠好,同时缓缓道。
“啊。”不出所料,王文远亦感到十分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地名和人名一样,难免会出现重复的情况,再说出发前,主事李伯陵在草图上做了标注,因此他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一行人会走错地方。
“接下来,我们先在萨迪亚村歇息一日,然后前往420公里外的科希马,最后抵达孟加拉的首都达卡。”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叙述着下一步计划,眼下“地下空间”这条线索已经走到了死路,故而没有必要在上边继续花费时间和精力,尽快调查其他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在父亲的手稿上,关于科希马的记录,基本上是围绕一个人展开的,那个人正是与黑衫军存在秘密往来的军火商古格拉诺。
至于达卡,父亲写的内容多而杂乱,涉及历史、地理、哲学、教派、民俗、艺术等多方面,但细细分析,不难看出,父亲和塞维利亚银矿公司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听到顾悦曦的计划,王文远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豁然开朗,他原本还在纠结脱险后的打算,现在看来是想多了,既然顾姑娘要去的地方就是他主子待的地方,那他只需按兵不动,想来必定能获取最大收益。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她将地图递给王文远,先行一步,朝村庄快步走去。
因为村庄位于雪山脚下的森林边缘,所以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以至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而那广阔无边的绿色海洋之中,存在着数十个彩色的圆点,想必是勤劳耕作的村民了。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坐在稻田边上的沟渠旁,闭目养神,一路上的疲惫和艰辛,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王文远的心情亦变得豁然开朗,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稻田,它的边上坐着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乍一看,她和它好像是一体的,细细一赏,她给了它“绝世容颜”,它赐给她“碧海蓝天”。
王文远有些后悔此行没带个相机,不能把这幅难忘的画面记录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不管是千万像素的相机还是昂贵的画笔,皆不及脑海中的记忆,来的真切。
当然,这幅“情景交融”的图画不只为他所独赏,一旁小道上过往的村民,也看在眼里了,有两个矮胖的老妇人,甚至走上前去,略显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恍若仙子”的美人。
顾悦曦亦察觉到村民们对她的“关注”,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拘谨,而是很自然地站起身,面露微笑,同村民们亲切地交谈。
通过和村民们短暂的对话,她得知萨迪亚村的村民基本上是来自蒲甘北部的禅族人,早在13世纪后期,他们就沿着茶马古道支线来到阿萨姆东部,由于禅族人以农耕为主,加之他们勤劳能干,所以逐渐取代以游牧为主的菩提亚人和突厥人,成为阿萨姆地区的新主人。
得知顾悦曦的来意后,那两位老妇人皆热情地邀请她前去家里做客,她不好意思拒绝她们的好意,只得快步跟上她们,同时朝王文远使了个眼色,让他好生观察着周围。
他点点头,故意放慢脚步,扫视四周。
忽然,他在侧后方的一群人中,发现了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