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的一侧画着一棵同株大树,十分奇特的是这棵树一半树枝生机盎然,一半树枝枯萎将死。
程风曾听邓元觉介绍过,这棵树叫生死树,摩尼教义认为,未有天地之时,只有善恶二宗。
善宗即光明王国,最高神被称为大明尊,光明王国里到处是善美、和平、秩序和洁净。
恶宗即黑暗王国,最高神被称为黑暗魔王,黑暗王国里充满烟火、飓风、污泥和毒水。
这一生一死的树便象征着光明与黑暗,善与恶,彼此相互斗争,暂未有胜负。
佛像的另一侧画着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的宝树。在摩尼教的经义里通常将教团比作善树,将教徒比作树上结出的一颗颗果实。
剩下的壁面用帕提亚文、摩尼文、回鹘文题写着祈祷文。
程风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摩尼佛像和墙上的壁画,一旁的益麻党征将家常话拉完,便直言道出来意:
“尊敬的教宗,不瞒你说,我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叫程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本是宋国出使回鹘的副使,因为救我而离团了,所以我必须回报他。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库尤木杜摸着白色的山羊胡子,开心地笑道:“你怎么弄的?堂堂的吐蕃王子怎么会遭遇性命危险?还让一个宋国人救了。你是昏了头掉进陷阱里了吗?”
“有四只脚的牦牛都会跌倒,何况两只脚的人?不提了,不提了。”益麻党征一脸赧然。
库尤木杜笑得更开心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的老朋友。”
“我们需要您在亦都护面前帮宋国说说话,同意与宋国结盟,让他们使团达成使命,早日回国复命。”
库尤木杜脸色一沉,叹了一口气,面露为难之色:“唉!这事难办啊!亦都护当面征询过我和桑格塔孜的意见,我们当时都明确表态不掺和宋夏两国间的战争,现在让我把说过的话吃回去,我这脸往哪搁啊?”
益麻党征沉吟片刻,低声道:“尊敬的慕阇,您别忘了,夏国可是奉佛教为国教,桑格塔孜不赞成与宋国结盟,不参与攻打夏国是应该的,可您也为什么与他意见一致?
我这次到高昌,可是发现佛寺又多了几座,摩尼教的大光明寺怎么又变少了?”
这话正戳中库尤木杜的心痛之处,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情绪也激动起来,“可中原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称摩尼教徒为妖人,妄加迫害。
特别是唐武宗敕令天下,捣毁寺庙、没收寺产,焚毁经书、流放僧侣,中土摩尼教徒死者大半,这笔血债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益麻党征低头不语,中土向来推崇佛教、道教,摩尼教在那里兴盛传播只是一时之事,宛如过眼云烟,后来被当作邪教镇压也是事实,这番话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