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都有信心,都任见了十分欣慰,随后他话锋一转,提出忧虑,认为秦军出关虽然必胜,流贼必灭,但北面的蒙古人也不可不防,眼下大军在外,榆林空虚,军备亟需整饬,不然万一有变,以城中极少的兵马,怕是难以应对。又说陛下宵衣旰食,日日为天下忧虑,做臣子的岂能不奋发?
听到此,老将们又都沉默了下去。
谁都知道,都任老大人这是又在号召蛊惑他们招兵募兵呢。
榆林府库空虚,无银无粮,无法招兵募兵,要想充实兵马,只能希望将门拿出家财,多募私兵,以备不时之需。
但各个老将也不是傻子,自己拿钱拿粮,为国家打仗,巡抚衙门和兵备道衙门,却只出一张募兵状,所有的承诺也都是嘴皮子上的,这样的事情谁肯做?加上在年年旱蝗和连续不断的征战之下,各个将门都不怎么宽裕,实在有心无力,因此听了都任老大人的话,都是默默不语。
尤定宇张张嘴,又想要趁机说话,但尤世威却轻轻踢他一脚。如此,他也只好悻悻然的低下了头。
静寂之中,都任满脸无奈,最后只能看向左光先。
在座将门中,左家的财力是最为雄厚的,虽然前番兵败,孙制台罚了左家两千匹战马,左家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仗着十几年的基业和积累,比起在座的其他将门,左家还是稍微宽裕一些的。
如果真要募兵,左家多少还是能募一些的。
面对都任老大人殷切的目光,左光先自然明白其间的期盼,于是他站起,慷慨激昂的表示,说准备卖了西安的宅子,筹措钱粮,招募兵马,上解圣忧,下救百姓。
都任欣慰的点头,对左光先予以赞赏。
其他老将却都是冷然彼此都是榆林人,他们对左光先太了解了,左光先从来都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现在表态虽然很是积极,但要他狠下心肠,卖掉西安的宅子,怕也是不容易,一切不过都是在演戏,糊弄都任老大人而已。反正宅子也不是一时就能卖掉的,想要拖延,办法有的是。再说了,一所破宅子能值多少钱,卖了也不够募兵的。
左光先之后,参将刘廷杰也站起,慷慨发言,作出响应,但副将惠显默默,其他老将也没有一个人吱声,气氛相当尴尬。
正讨论间,一个幕僚近到尤世威面前,小声说话。
尤世威皱起眉头,向都任请了一个礼,起身离开,快步来到堂外。
尤顺正在阶前等他,见他出来,急忙上前小声禀报。
“什么?”尤世威听完惊讶极了:“有这事?”
……
中卫所。
长乐堡。
从早上开始,就有城中商户的马车不停的来到,将车上的货物卸在了堡中,众人都是惊喜长乐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过朝廷的补给了,这些肯定都是朝廷新都下拨的物资,只是,为什么没有粮米,也没有现成的兵器,却有这么多的晋铁、煤块、甚至还有火石木炭和硝石?
百户薛得贵一脸惊疑,因为他清楚知道,不论西安的三边总督衙门还是榆林的延绥巡抚衙门,这个时候绝不会下发物资,因为连出征秦军的粮饷都不够了,怎么还会有余粮发到中卫所长乐堡呢?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些物质是少千户私人买来的。
所为的就是扩建铁匠铺和打造铳管。
只是,前日少千户留下一百两银子,足够堡子使用了,怎么又运来这么多的物资,少千户又哪来这许多的银子?
佥书周运事先并没有得到通知,但并不妨碍他熟练的清点,查验、造册。
“这两天,可有一个四十多岁,山羊胡,穿蓝袍的人来过?”尤振武唤过薛得贵问。
“没有。”薛得贵摇头:“少千户,是有什么事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