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勦
“报数!”
“一,二,三……”
“向前看,正步走!”
随着演练的进行,十个人形同一体在校场上齐步向前,众人表情渐渐变了,从刚才的不屑、怀疑,变成了惊奇、肃然。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三百新兵的队列,因为刚操练没有几天,感觉还很乱,看不出此种操练的意义和目的?但王守奇等十人的演练,那令出即行,十人一体,同进共退的动作,却让他们有所明白了。
如果一支队伍,在听到口令之后,十人、百人能同时的作出同一动作,且齐整有力,宛如一体,这样的队伍,岂不正是每一个将官都希望的?
大家都是练兵的,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虽然不是将门,但都任多年宦海,见识是有的,他捋着胡须,似有所悟。
同行的户部督饷郎中王家禄早年曾经任南京兵部主事,知兵,父亲王台是明代有名的大儒,承袭家学,一向都是有话直说的脾气,这一份到延绥督饷的苦差事,也是他主动向朝廷讨来的,今日见到长乐堡练兵,他忍不住惊奇,口中道:“十人一心,百人同体,齐进同退,这行伍操练之法,倒也颇有新意啊。”
说着,看向尤振武:“尤千户,这十人练了多长时间?”
“四十余天。”尤振武回。
王家禄点头:“那再有三十天,这三百新兵岂非也可以练到这种地步?”
“是。”尤振武抱拳。
“此练兵之法,你从何学来?”
尤振武谦卑道:“回大人,此练兵之术,乃是属下研读戚少保的《纪效新书《练兵实录,从中领悟,又稍加改进而来,今日班门弄斧,两位大人和诸位前辈都见笑了。”
“好,三十天后,本官会再到长乐堡。”王家禄微微点头,不再问,但对尤振武的练兵之法,显然是有所认同并且是期许的。
都任看向诸老将:“诸位老将军,刘参将,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都默默、
尤世威尤定宇侯世禄都是自家人,他们不好为尤振武说话,其他人各有顾忌,也不好直接说,静默之中,一人说道:“练兵先练身,练身先听令,战场之上,唯有听从命令,同进共退的兵,才能算是好兵,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正是这个道理,老夫以为,此法练兵,颇得戚少保练兵之精髓。”
众人看去。
却是老将王世钦。
作为王守奇的爷爷,自己的孙子就在十人之中,王世钦对尤振武的练兵之法,比众人有更多的了解,因为王守奇几次回家,都向他详细讲述,同时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清楚发现了孙子的变化,不但身体更加强健,而且腰杆笔直,走路如风,说话铿锵有力,这都是一月历练的结果啊,加上他和尤世威侯世禄关系极好,侯世禄常常旁敲侧击,因此今日他自然是要为尤振武说话的。
王世钦之后,其弟王世国也点头道:“不错,二十日之后,这三百新兵必有一番大面貌!”
两个老将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反对,即便心中不赞同尤振武的练兵之法,表面上也都是点头。
见诸位老将没有异议,尤振武的解释也合理,都任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不过就在此时,却有一人提出了异议,
却是榆林管屯参将刘廷杰。
比起在场的老将,刘廷杰是晚辈,但他却有一个诸位老将都没有的身份,那就是举人,不是武举人,而是正儿八经的乡试举人,因为见兵事不堪,他才投笔从戎,转为武职,不过和大名鼎鼎的卢象升不同,刘廷杰没有自募兵马,而是实实在在的从武职做起,
比起那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刘廷杰的举人身份注定了他的不一般,不要说在场的诸位老将,就是都任和王家禄也都高看他许多,假以时日,刘廷杰前途不可限量也。
这也是历史上,在李自成大军逼迫之时,刘廷杰第一个站出来,以一个小小的参将,呼吁血战,并得到诸位老蒋响应的原因之一。
“末将冒昧的说两句。”
“一月之期,方能练的基本行伍,如果要听懂旗鼓、操练兵器、学习刀枪弓箭,进退阵法,那又得多少时间呢?”
“更不用说练习骑射了。”
“此等练法,何时才能有强兵?”
“尤千户,你中卫所的练兵之法,外人虽然不能干涉,但我却不得不说,此种操练行伍之法,虽然好看,但士兵们手中没有武器,不见杀气,怕是没有太多的实战用处,倒不如使用我榆林镇的操练之法,器列并重!”
“毕竟真上了战场,比的还是胆气和武艺,而不是队列。”
“春秋孙武,战国吴起,汉霍去病,唐李绩,我朝开平王常遇春、戚少保,都是将行伍号令,糅合在实战操练之中,没有一个是单独操练队列的。”
“一点拙见,对与不对,尤千户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