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忽然翻供,事情绝不单纯。”
“左光先这些年在西安花了不少的银子,大小官员都受他好处,他出了事,这些人多多少少得帮他一把,一旦到西安,怕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公子已经去打听、托人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左光先左定父子逃过法网。”
最后,尤荣成一脸忧虑的说。
翟去病听完呆,苦笑的说道:“还真让三爷爷说对了,这个左光先,还真他娘的贼啊。”
尤振武默默陕西按察使黄纲,历史上随陕西巡抚冯师孔一起守城, 又一起殉难, 十一年担任兵备副使的时候,更招募勇士, 跟随孙传庭,在潼关南园大破李自成,有相当才能。黄纲是一个烈官,也是一个直官,不知道他能不能审出案子的真相?
另外,左家如果脱了身,中卫所就更得小心,以免再被左家破坏。
……
陕西布政使衙门。
和总督、巡抚衙门相比,这里的品级要低不少,但依然是高檐、大门、八字墙,偌大的中门十分显眼,门楣上红底金宇的大匾:陕西布政使署。
而在门前的小广场上,停着五六个轿子,应该都是拜见布政使的官员所乘。
孙传庭和冯师孔走后,这里就成陕西当地最高的行政机构了,各级官员都得来布政使拜访。
身穿四品武官官服的尤振武到了门前, 取出官牒文凭,递了过去。
一个书办验过, 问道:“是方伯大人召你吗?”
“不,是卑职有要事求见方伯大人。”尤振武道。
一听这个,书办立刻就倨傲了许多,加上尤振武又没有给他塞好处,他脸色冷冷的说道:“先在门房候着吧,如果右方伯大人叫你进去,我会来通知。”
尤振武虽然心急,但却也无奈,只能在门房等着。
翟去病想要跟着进去,却被书办拦住,说他品级不到,没有资格进门房等候。
翟去病气的咬牙,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和薛金川两人在外面等着。
……
门房里,两张桌子,八条长条凳,供候见的人休息, 尤振武走进去之时,几个低级文官正在候着,见忽然走进一个四品的武官,且如此年轻,几个文官都有些惊讶,尤振武抱拳微笑:“幸会,在下榆林尤振武,新任火器厂副使。”
听到榆林,听到尤,几个文官似乎是猜出了尤振武的来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和尤振武亲热,都只是草草应付的拱了一下手,然后继续坐下谈论他们的话题。
大明以文制武,加上武人大多不识字,文武有别,大部分文官都是看不起武官的,若非必要,他们也不想和武人打交道。
尤振武独自一人在另一张桌子坐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几个文官先后被召见,甚至比尤振武晚来的两个文官也被召见了,但尤振武却始终没有被喊到名字。
等到最后一个文官走出门房之后,尤振武忽然发现,此时已经是过了中午了,等于他足足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桌上有一粗瓷壶,尤振武提起来想要为自己倒一杯茶,解解饥渴,却发现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茶水。
苦笑一下,尤振武放下粗瓷壶,真是有些等待不住了。
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嚷嚷,是翟去病,但一会就没有声音了,好像是被军士驱赶走了。
终于,就在尤振武饿的饥肠辘辘、心中怒气升腾而起,想要骂娘的时候。
“尤佥事,大人有请。”
那个书办冷冷的出现在门房口。
尤振武起身。
就在这一下,他心中的怒气消失不见了,脸色从容平和,因为他始终清楚,他穿越而来,不是来和烂人生气的,愤怒只会降低智商,冷静理智的判断,才是他能在这个时代走下去的关键。
……
在大堂,尤振武终于是见到了陕西布政使陆之琪。
陆之琪,字筠修,浙江平湖县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己未科进士。授工部主事。累官至河南右布政使,随即转左,称病归。崇祯末,起用为陕西布政使。李自成破西安,率众降,并随军入北京,任刑部左侍郎,一说任户部尚书。李自成败,降清,任山西布政使,不久以父亲年高辞官归养,家居几十年,九十三岁亡。
一而降,再而降,陆之琪毫无气节,但却活了一个长寿,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陆之琪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蝉鸣不知道冬冷一样,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在孙传庭和冯师孔带兵离开之后,他终于可以轻松几天,不用再担心被孙传庭催促、责问了,原本今天上午他并不想处理公务,但求见的官员再多了,督师和巡抚离开之后,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这个布政使处置,他没有办法卸责,因此他只能耐着性子,一件一件的处理,当幕僚告诉他,刚刚被孙督师任命为火器厂副使,榆林中卫所千户尤振武求见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对于尤振武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前些天,左家左定在他面前,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左定当然没有说实话,左定哭诉,所有的事情都是右方伯都任和尤家联合构陷他们左家,恳请方伯大人为他左家做主,但陆之琪多年为官,可不是刚入官场的小白兔,他清楚知道,都任为官清正,绝不会和尤家联合起来构陷左家。
左家不是无辜者。
但明白归明白,陆之琪却也不能袖手不管。倒不是因为左光先没少孝敬他,而是因为几年的利益结合,左光先知道他不少的事情,如果他袖手旁观,左光先在失望愤怒之下,一定会把他牵连出来。
所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必须拉左光先一把。
更何况,左定临走前还说,那个贼兵是被“屈打成招”的,但有机会,一定会翻供,还他左家清白。
……
这些天,更多的消息从榆林传回,就如陆之琪先前预料的那样,左定果然是撒了谎,陆之琪十分恼怒,又十分不解,你左光先也是见过大世面、做过陕西总兵的人,左定未来也有可能被朝廷重用,你父子二人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丢了魂,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小小的千户,作出这些疯狂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