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往北,贾珠历经车马劳顿,终于回到了都中。
此次出差大半年的时间,贾珠除了给李纨写过几封信外,并不曾和家人有过任何的联系。本以为这次回家会受到全家上下的热烈迎接,至少接风洗尘的家宴总是免不了的吧!
然而,当他回到贾府时,贾珠失望地发现,大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好像他不过是出了趟门。当然,他也确实只是出了趟远门,就和一年前王夫人去了趟金陵一样,或许因为贾珠已然成年,在府里也已经算是大男人了,不比以后的黛玉进府,人家那是小姑娘。
失望之余,贾珠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家人的温暖,比如他的好妹妹贾元春。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贾元春恐怕是府里唯一一个日思夜想,盼望着贾珠快点回来的那个人。
许久未见,贾珠发现元春妹妹越发成熟了,看样子脱离了少女气,想来是个真正的女人了。这段时间,贾元春照旧受到贾母和贾政的严加管束,正在朝着以女官为目标的道路上独自前行着。
虽说贾珠就算在府里,也不能对元春有什么帮助,但毕竟他们兄妹俩从小是一起接受管教的,有贾珠在自己的身边,元春心里会觉得踏实,哪怕在女官道路上独自前行,她也可以从贾珠那儿得到鼓舞和依靠。因此,当贾珠出差大半年终于回府时,元春心中的喜悦恐怕只有没有人可以体会。
虽然时间不长,但要说贾府的变化,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贾府的变化还是有一些的。迎春已经会背诗了,乖巧懂事,就是不爱说话,见到贾珠只是恭恭敬敬地叫唤一声“珠大哥”,然后就没了。
贾府上下变化最大的一个人想必就是赵姨娘这只麻雀了。贾珠远远看见赵姨娘在逛花园,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贾珠差点没认出来,这只飞上高枝的麻雀,当年害他被贾政打得半死,如今已经人模狗样了。走近一瞧,贾珠愕然发现赵姨娘的肚子微微隆起。
贾珠感到惊愕的原因并非赵姨娘的肚子隆起,而是赵姨娘的肚子何以才微微隆起。贾珠明明记得,去年离家的时候,赵姨娘就已经挺着硕大的肚子了,怎么过了大半年了,肚子反而变小了呢!
都说怀胎十月,贾珠于是认真算了算时间,这才想明白了。想来,去年的时候,探春就已经出生了,如今肚子的这个是贾环那小子。贾政这个老不正经可真是了不得,一胎接着一胎,也不让赵姨娘歇一歇。人家是飞上高枝的麻雀,又不是会上树的母猪。
贾珠正想着,独自乐呵一笑,怎想让赵姨娘给听到了。只听赵姨娘迎面笑道:“哟,是珠大爷呀!早就听说你要回来了,怎么这时候才见到。你在此独乐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要不说给我听听,也让我这个姨娘乐一乐。”
贾珠只是觉得一阵刺耳。听她一声“珠大爷”就浑身不舒服,明明就不乐意不情愿,再听她一声“姨娘”就更加恶心了。正当贾珠打算假装看不见也听不着,就这样默默地从赵姨娘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赵姨娘却轻轻地一把拉住了贾珠。
“对了,你还没见过你的妹妹探春吧!我让丫头去抱来,你好好看看,那可是你的亲妹妹”赵姨娘说着,转而对身后的丫头命道:“你快去奶妈那儿,把探春抱过来给珠大爷看看,快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