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我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哦……”沈婕温柔地笑着,捏了一把肖尧的脸蛋。
“痛。”
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婕,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肖尧期待地问:“说点什么?”
“嗯……”沈婕认真思考了一下:“想到了。”
“嗯?”
“就算我是全世界的女王,你也会是我一个人的国王。”沈婕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肖尧感觉心脏开始不安分地跃动起来,人也开始充血。
“对了,伱今天叫我去学校接你放学,不是开玩笑的了?”沈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嗯……说说而已,别在……”
“老公,我明天去接你放学。”沈婕宣布道。
“额……”
这应该是沈婕第二次这么叫他,而且第一次还多少带着讽刺。
“你刚才叫我什么?”肖尧确认道。
“没有第二遍。”沈婕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要洗澡了。”
“还去昨天那家吗?”肖尧如此问道,却见沈婕从床底下拉出了那个塑料澡盆。
“哪有钱天天住店啊,再说也不干净。”沈婕坐在肖尧的床沿上,用手把脚上的黑袜子给扒拉了下来:“后面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委屈你了,”肖尧有些愧疚,从皂片间给她拿来一件没怎么用过的毛巾:“明天你还是别来接我了,万一张正凯也来学校门口堵我呢?”
“说的也是啊,要不我送你上学好了。”沈婕把两只团成一团的袜子扔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沙发上。
“也行……吧,”肖尧想了想,没再客气,走到沙发边上,把那双袜子拾起来,翻正,丢进脏衣篓:“老婆你看,这是我房间里的脏衣篓,换下来的衣服不要乱丢,全部放在这里我好一起洗。”
“好”沈婕说:“你家连个洗衣机都没有,怎么洗衣服啊?要不我们买一台吧?”
“别闹,”肖尧检视着脏衣篓里的堆积状况:“买了洗衣机放哪?搁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婕又开始了她的最终狂笑。
“大件呢,多堆一点,可以送去干洗房,”肖尧自顾自地说道:“内裤袜子这种呢,用手搓一搓,手洗就好了。”
“你也没沈天韵说的那么生活不能自理嘛,”沈婕止住了笑:“她可跟我把你一顿埋汰。”
大概比你强点有限吧,大小姐——肖尧心道。
“奶奶在的时候,其实我也不太管这些,不过衣服乱丢还是会挨骂,”肖尧承认道:“现在她走了,咱俩住在一起,事情总得有人做,我还能指望你来伺候我吗?”
“嗯……”
“要是一起在狗窟里打滚,还不知道要被沈天韵怎么念叨呢。虽然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还是要拿出做长辈的样子来……”
“肖尧我感觉你最近,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多。”沈婕夸奖道。
“就其实也还好啦,我真的也蛮懒的,”肖尧被表扬了,觉得很开心:“我准备每次多屯一点,一起洗。不过我真的没空每天搞大扫除,你放假不上学,在家里能弄就弄弄,不想弄就算了……”
“可能,这方面,暂时不太指望的上我,”沈婕想了想:“不然我们在这边也请个钟点工阿姨?”
“你自己决定吧,大小姐,”肖尧不置可否:“你不是刚还说,后面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吗?”
“嗯……我再想想啦,请钟点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又不是雇菲佣。”沈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不是说我要洗澡了吗,你一直在这转悠什么?”
“你洗你的啊,我在这碍着你什么事儿?好了好了,别踢,我走,我走了……”
……
……
沈婕洗澡的时候,肖尧坐在因为没开灯而黑暗一片的皂片间内。
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有些心安,有些高兴,有些失落,又有些感慨。
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这里凑合,想想很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目前的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改善卫浴条件。
“书捧在手心里,就像女人用自己的澡盆洗澡一样安心。”
……
肖尧快要睡着的时候,自己卧室的门栓“啪”一下打开了。
“我进来啦?”推门之前,肖尧确认了一声。
“进来吧。”
屋内还热气蒸腾的,沈婕已经换上了她的白色真丝睡衣,对着一面小镜子往脸上抹着什么。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用,我今天没洗头。”沈婕把包头发的毛巾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一头像铅笔一样黑的长发:“你干什么?”
“帮你倒了啊,”肖尧理所当然地说:“你怎么把水弄得地上都是?”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沈婕道:“我先过去了,你也记得洗,听到没有!”
“知道啦。”肖尧懒洋洋地拖长了声调。
论每天都有两位美少女敦促自己洗澡是什么体验?
沈婕钻进衣橱,把门关好。
肖尧把上衣和短裤一件一件褪去,钻进了塑料澡盆里。
澡盆只有一米多长,人在里面躺不直,只能蜷着,很不舒服。
洗过一次的水已经不烫了,但还算温热。
肖尧长出了一口气,惬意地享用着洗澡水热情的抚摸。
……等等,洗过一次的水?
肖尧忽然觉得有些害臊,手里捧着的水也香了起来。
我就说,为什么这洗澡水都有股熏香味。
情况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刚才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现在反应过来了才觉得有些hentai。
已经多久,没有和他人共沐一缸水了呢?公共浴池不算?
从前,爸妈没离婚的时候,肖尧住在苏江的那个家里,有浴室,有浴缸。
煤气要钱,水要钱,一家三口共沐轮流一缸洗澡水,简直是如天经地义般的正常。
在他小学、初中的回忆里,常常有如下的情形。
“尧尧,洗完了塞头别拔掉,我和你爸要洗。”
“尧尧,赶紧洗澡了。”
“我等会再洗!”
“快洗!里面的水还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两个人”的面容竟然都有些模糊了?
将来和沈婕结婚以后,我们和沈天韵也会像……过去的时光那样,每天轮流泡澡吗?
……一开始肖尧往澡盆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
可那毕竟是同龄的女孩儿……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整个空气都变得怪怪了起来。
肖尧漫无目的地把湿毛巾往身上拧水,扭头望见了沙发。
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全都团成一团,堆在一起。
??
我不是告诉她衣服要丢进脏衣篓里吗?
生气。
肖尧爬起身,伸手去拿沙发上的衣物,准备丢进篓里。
!
他的手所抓到的那堆衣服里,有一条红色的bra和黑色的胖次。
嘶——
肖尧看不懂了。
有时候,他觉得沈婕很把自己当外人。
有时候,他又觉得,沈婕是真的没拿自己当外人。
而且,这,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呀!
肖尧一直觉得,少女的内衣内裤一定是纯白的。
颜色或许有些想当然,但至少上下应该配套吧?!
略毁三观。
肖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洗完澡,换了条内裤,把洗澡水倒了,又拖了半天地,最后帮沈婕把换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摆在沙发的最里面。
至于那“红加黑”的内衣裤,他随手丢进脏衣篓里,绝对没有偷偷闻一下。
“沈婕?沈婕,我好了。”肖尧轻轻喊着,推开了对面房间的橱门。
少女的房间内,一片漆黑。
“睡啦?”肖尧的语气藏不住的失望。
“都几点了?肖尧,你干嘛?”沈天韵轻声喊道:“我妈已经睡了。”
的确,肖尧听到了那阵熟悉的鼾声。
……
这天晚上肖尧睡得不错,早上醒过来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沈婕的脸。
侧脸。
他看到少女闲坐在窗前的餐桌旁,耳朵里塞着小喇叭,手里拿着一册书,正在小声地背诵单词。
朝霞透过老旧的窗帘照亮了她的侧影,圆滚滚的苹果肌熠熠生辉。
莫名的,令人感觉,有一丝“神性”。
女孩的上身松松垮垮披着一件黑色棒球衫,但却可以看得出来筋肉骨架匀称,有着诱人的小蛮腰与翘臀;卡其色的阔腿裤下,双腿纤细笔直,但不是像郁璐颖竹竿腿那般细,而是匀称修长;身上的肉谈不上丰满,却也绝不是排骨精,胸前有一些略超乎年龄的波澜起伏,傲然耸立。
她脚踩纯黑色的棉袜,右腿搭在左腿上,左脚搁在桌子下方的横杆上。每背一句单词,右足便有韵律节拍地上下颠一下。
罕见的,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小眼镜,看上去倒有了一丝学院派的气息。
“我有那么好看吗?”女孩冷不丁地转过脸来,摘下一只耳机,把肖尧吓了一跳。
“没……没……”
“啊?”
“不是……有,有,那个,我刚醒。”肖尧尴尬地说:“早上好。”
“快起来吧,”女孩说:“我给你买了早餐,生煎,豆浆还有豆腐脑。”
“啊?”
“有来有往。”沈婕朝桌上努了努嘴,肖尧这才看到那熟悉的油纸包。
“好耶。”肖尧说:“你起这么早?都出去过了。”
“我都晨跑完了呢。”沈婕笑道。
“这么早?”虽然说夏天,天亮得早:“要注意安全啊。”
肖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取生煎,却被沈婕用耳机抽到了手背上:“侬昏特了侬!起床牙齿都不刷就吃早饭?真当你是欧洲国王了?”
“哦……”肖尧心想,你最近为什么忽然对欧洲国王的知识这么丰富了?
他刷了牙,洗了脸,回来面对面和沈婕一起吃生煎包子——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生煎。
“我想到一个笑话,”肖尧吸了一口淌到手指上的汤水:“说有个人坐地铁,地铁安检员用魔都话说,朋友,双肩包过一下,然后那人愣了一下,把嘴里吃了一半的生煎包放到了安检传送履带上……”
注:魔都方言中,“生煎包”和“双肩包”发音一致
肖尧满意地看到,爱人同志趴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用小拳头捶打桌面。
“话说,这小摊子上的生煎还真的挺好吃的,”沈婕笑完了以后,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说道:“里面的汤特别好喝。”
“沈大小姐不会是第一次吃生煎吧?”肖尧是真的惊讶,他真心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你就讽刺我吧。”沈婕说:“不过我们家都买大壶春的生煎,里面都没啥汤,吃的噎得慌。这种小摊头上的,家里人肯定不让买,一说就是不卫生什么的……”
“大小姐下乡体验生活来了这是。”
“呐,”沈婕忽然趴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肖尧:“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您请说。”肖尧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豆腐脑。
“能不能不要老把大小姐三个字挂在嘴边,”沈婕噘嘴道:“我只想被当作一个普通的女孩对待……至少在你面前是这样。”
“知道了,”肖尧故意拖长音调道:“大——老婆。”
“还想有小老婆啊?”沈婕柳眉倒竖。
用罢早膳,沈婕依原计划送肖尧去上学。
“怎么不骑车啊今天?”沈婕紧走了两步,跟上肖尧。
“好不容易你送我上学,走路不就可以多待一会儿?”肖尧实话实说。
“你好烦啊,一会儿又该迟到了。”
顺理成章地,肖尧牵起了沈婕的手,十指相扣。
“要是咱俩是一个学校的,那该多好。”肖尧迎着晨曦感慨道。
“有什么好的?”沈婕不以为然道:“有点个人空间不好吗?”
“话说,”肖尧不愿意让争执破坏了美好早晨的气氛,转移话题道:“你这两天怎么都穿黑袜子,以前都不穿白的吗?”
“穿什么袜子要根据衣服搭配的呀,再说我哪有一直都穿白的。”沈婕解释道:“黑色的其实更加百搭,而且浅色袜子容易脏,难洗,现在住在你这里,谁来洗啊?一直让你洗,我也不好意思呀。”
“原来就是因为懒得洗啊,”肖尧点头道:“你在家谁洗衣服?佣人?”
“那叫阿姨,什么佣人,多难听。”
“对了,”肖尧想到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内衣上下都不是一套的?”
“啊啊啊,”沈婕猛地把手从肖尧的手指缝里抽出了出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跺脚:“昨天忘记收进去了,跟沈天韵说话就忘记了——你好烦好变态啊!”
“不是,别掐,”肖尧灵敏地闪过:“我就是好奇。”
“你神经病啊,”沈婕道:“穿在里面的,谁规定要穿一套啊!谁会穿一套啊!”
“是,是这样吗……?”肖尧嘀咕道:“可是我看人家电影里……”
“你看的什么电影?”沈婕警觉道。
“没,没什么电影。”肖尧讪笑道。
“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沈婕宣布道。
“别呀,”肖尧重新牵起了沈婕的手,后者没有拒绝:“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黑袜子不好看的,没想到穿在你身上,就特别有感觉。”
“人好看,穿什么都一样好看。”沈婕咪咪笑道。
“我觉得也是。”肖尧附和道。
二人转了个弯,拐进一条河边的小路,前方就是郁璐颖的家了。
肖尧忽然有些心虚。
“其实你知道,我小学初中都是在苏江省念的,来了魔都以后,发现很多地方真的很不一样。”
“比如呢?”沈婕说:“哎呀别牵了,你手心都是汗。”
肖尧顺从地放开了少女的手,掌心在自己的裤子中缝上蹭了蹭:“比如我们那里都不让女生留太长的头发,来了这以后发现就没人管。”
“神经病吧,”沈婕道:“女孩子不留长发,男孩子留?”
“那就更不让留了,”肖尧说:“还有,我刚到魔都来的时候,看到有女生穿裤袜来上学也觉得很奇怪,在我们那肯定不让的。”
“穿裙子搭裤袜不是很正常吗?”沈婕奇怪地问。
“就,不让啊。”肖尧耸肩:“还有,我们那的女生,80%,80%的女生在一年当中80%的时间,都穿肉色短丝袜,只有在最冷的时候穿棉袜。”
“啥?”沈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我到魔都以后,看到魔都的女生10个里面10个都一直穿白棉袜,也觉得很奇怪。”
肖尧和沈婕走过了郁璐颖的家门口,好在,并没有和郁璐颖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