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的袖箭有保险装置,只有张开五指单独用食指拉动发射环才能射出袖箭。
发力过久体力消耗极快,郑冰州咬紧了牙关,透着牙缝不断呼吸。喉咙发出低吼,左手继续缓缓抬起,到了差不多位置郑冰州想要拉动袖箭时已经没了力气。手臂不断颤抖,不断往下垂去。
今天一定要射出袖箭!
猛然间,右手及时拖住下垂的左手,郑冰州屏住呼吸,猛地扣下食指,可是现在的郑冰州连袖箭射出带来的反力都无法承受。脚下一踉跄,暴射而出的袖箭也随着偏移了方向朝着院门口而去。
一道黑影突然闪出,接住了速度极快的袖箭。
而郑冰州跌坐在石凳上,左手再也没有力气抬起,垂落在身侧。满头的细汗,不断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将军……”
郑冰州虚弱地唤了一声,“王妃已经休息了?”
余亦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院内,将那支射出的袖箭递到他面前:“嗯,已经休息了。”
余亦顿了顿:“其实你不必如此着急的,阳秋说迟早会……”
“我没法不着急……”郑冰州垂着头,打断了余亦的话。
余亦也有些诧异,这是郑冰州第一次打断他说话,可余亦也能理解,现在的郑冰州定是心急的。
“好,就算如此。你也该出去走走的。”余亦叹了口气,语气更柔了些。
郑冰州又摸向左手,冰凉触感让他冷静了些:“将军,我一个废人,出去作甚。”
“冰州…”
“将军,”郑冰州又一次打断了余亦的话,“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冰州,你这样我很担心。”
他这般模样余亦真的放心不下,郑冰州一个人在黑暗中待太久了,不管是从前在北汗生活还是之后做了暗探。这辈子他几乎为见过光明,如今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余亦真的很怕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将军!”郑冰州声音加重了些,语气也变得哽咽,“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余亦还想说些什么,可被他最后那句话硬生生推了回去。
“算我求你了……”
他低着头,声音很无力。
余亦记得,两年前在关北初见的时候,在他身后有数十名来杀他的人,他身中数刀已经已是逼死之势,就算这样的情况在他遇到余亦的时候都未曾求过。
就算是面对死亡!郑冰州都不曾低声下气,可如今却能说出‘算我求你了’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余亦好像有些懂了,懂什么叫做有时会活着比死亡更可怕。
余亦妥协了,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郑冰州浑身一颤。
余亦缓缓起身,没再说些什么,转身走出了院子。
他不知道这晚郑冰州是怎么过的,只是第二日余亦依旧起得很早,他为正在熟睡的小女娘盖好被子后出门时,郑冰州已经坐在花园凉亭中用早膳了。
衣装变得得体,头发也被重新整齐束起,只是有些向右边倾斜。余亦知道这是他自己弄的,余亦上前将他的发冠扶正:“终于舍得出门了?”
郑冰州笑着点了点头,又喝了口白粥:“将军,你今日有什么安排?我想同你一起。”
余亦有些犹豫。郑冰州继续道:“没关系,我就跟着,正好到处走一走。”
见他变得开朗了许多,余亦也放松了些,道:“今日去趟工部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假银票的线索。”说罢,他又抬下巴指向郑冰州的左手,“今日感觉怎么样?”
郑冰州提起嘴角,下一秒手便轻松抬起放在了桌面上。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余亦却大吃了一惊,因为相比于昨夜的那样吃力,今日已经轻松许多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余亦欣慰笑道。
郑冰州扬了扬眉:“你慢慢吃将军,我先去把房间整理一下,不然林伯又要说我了。”
余亦颔首,郑冰州便离开了。
郑冰州前脚刚走,白江宜后脚就打着哈欠到了花园。
今日还真是惊喜不断了,郑冰州刚送了个惊喜,现在自己娘子居然还有一个。
余亦迎上去,道:“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