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都城便热闹得很。大理寺张贴了告示,将商礼院一事昭告百姓。这可引得百人围观,都城乃庆阳通商中心,又是天子脚下,都城百姓家有女,都在思虑自家女儿能否继承这家业。思虑原因有三,一来是那根深蒂固的老思想,觉得女子就该不出闺房,更何况抛头露面做生意。二就是实话实讲,女子多处不及男子,且不说与那些蛮横客人胡搅蛮缠,就说那各种店家进出货物就是个苦力活。三便是那出嫁事宜,女子出嫁那家中基业如何处置?是转卖与他人还是带去夫家?
如今商礼院开了学,便解决了大麻烦,百姓何不津津乐道都朝着那巍峨庄严的庆阳皇宫比上一个大拇指?
入学考试地点,定在了统查府,这就让沈家一一个脑袋两个大。至于为什么不是余亦,那自然是人临王殿下心里清楚得很,早就躲得不见人影了。好在云星河有些人性,调了些人手来帮衬着些。入学考试一事虽麻烦,但也不失为新奇热闹。毕竟那些都城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都纷纷出了自家府门到了这统查府。如此一来统查府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一眼望去怕是整个帝都三城中排得上名号的酒楼饭庄东家都来了。
平日里在统查府总是不见人影,却能在定安居东家婉容身后找到的徐公子,也难得挤进统查府看热闹。那些个宫里来得考官忙得不可开交,徐阳秋就坐在本是余亦的位置上看得兴致勃勃。在人群里徐阳秋见到个十分面熟的女子,要说让他徐公子本分当差,难如登天。但若是让他在熟人面前犯贱,他倒是熟稔得很。徐阳秋越过一旁管理制度的墨鳞卫将士,去到那女子身边,笑得狡诈:“呦,介不是永乐郡主嘛,堂堂郡主怎么还要入学呐。”
永乐郡主沈煊宽袖一甩,徐阳秋下意识躲开两步。沈煊见目的达到将双手一抱,揶揄说道:“跟屁虫今日也难得啊,有这闲情雅致来这找乐子。就不怕我去婉容姐那告状?”
这两人自从那日在临王府拌了嘴,这梁子也就是结下了。徐阳秋总是去定安居找婉容,沈煊就说他是麦芽糖是跟屁虫,不要脸。那徐阳秋就说她是虎娘们,那些去一趟关北下来的词儿都用在沈煊身上。每次都是不分伯仲,两人也就拼了命找机会在口头上赚个上风。
“郡主啊,你说我是跟屁虫,那你说你婉容姐是什么?是屁啊?你就不怕我去告状吗?”徐阳秋舞着眉头,占上风的感觉甚好。
沈煊自然也不想来这学堂,往日在太师府,自己的父亲太子太师沈穆书一有空闲时间就教她读书写字儿,学礼学艺,本就爱自由爱喝酒爱玩儿的女娘好不容易借着定安居逃离了沈穆书的魔爪结果又被赶来了商礼院,来就来呗,还要考试,考过了还好说那要是考不过回家拿顿板子怕是逃不掉了。为了逃板子,吃点亏又能怎么样!沈煊柔下神情,软下语气,那双小鹿似得眸子巴眨地看着徐阳秋,娇滴滴说道:“阳秋哥,帮我个忙呗”
“你别恶心我!”
徐阳秋被她这一声软娇娘般的模样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像似驱赶粘人蚊虫一般狂挥着衣袖。
一向虎里虎气的沈煊见自己被嫌弃倒也不怒,反而一把把徐阳秋拽回自己身边,轻声道:“徐阳秋!你帮我过考试,我帮你追婉容姐!”
话毕,沈煊眉眼一动,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郑冰州。他正在看着自己,只是沈煊一看到他,那清冷的郑冰州就慌张挪了视线。沈煊愣在原地,徐阳秋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同样看到了正在肃目盯着现场的郑冰州。
徐阳秋闻弦声便知了其中雅意。
他甩开沈煊的手就往郑冰州那边走去,沈煊想拦着却碍着身边人多,没能拦下。徐阳秋在郑冰州耳边低语了几句,完后就朝另一个方向离开,而那郑冰州却抬步向她走来。
走近些,沈煊目光慌乱落在他的左手上,原先惨白的手如今也有些血色。郑冰州在她面前站定,沈煊抬头看着他尴尬提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