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文瑜点点头,一甩衣袖,坐入前厅正中央高位之椅,后才道“沈大夫何须多礼。侍童,给大夫看座”
沈习把木盒搁置一旁,便入了座。静默不语,任由那上位之人的锐利眸光打量着,目光低垂全然不敢与之正面对视,虽她一脸淡然,态度也不卑不亢。
文瑜打量着沈习,然其却并不开口问话。她不讲话,沈习也断不敢贸然先开口,领导还没发言呢,她怎么敢先鼓掌?
“沈大夫果真是懂医之仁者,无可厚非。品德具佳,然人事则次”文瑜终于开口,所言却是意味深长。
沈习这才抬眼,斟酌回话道“右相所言极是,人事方面草民尚在摸索,难免缺憾”本来她还欲添一句,若能得右相指点一二定倍感荣幸之至云云,然而又感觉谄媚之意显露,索性不讲,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喔?医者德为本,人事与否倒在其次。沈大夫今,行医几年?”文瑜端起热茶,一派闲适道。
相比右相在自家的闲适状态,沈习却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大冷的天,她只好在心中暗自抹了把隐形汗。若她没揣摩错意,右相前言的‘次’是在暗讽她不懂为人处事阿谀奉承之道,难成大事。后语的‘次’却是让她不必刻意世故,只要认真行医便好。虽只三言两语间。
沈习心想,若她真在文瑜面前行谄媚做派,恐怕,她不可能再有出现在相府的第三次机会。然而,顺一国丞相身份,她的话决不能过于‘异端’那可谈的也就寥寥无几了。若投其所好,论政治人文只怕更行不通,就算此前专业学的是政治与马克思主义一类,她也断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为今之计,只好一问一答,避重就轻了。
“草民行医半年,今仍在研究其药理奥妙”沈习不敢随意乱答,以不偏离事实说话。
“喔,大夫如今落脚何处?”文瑜把茶杯搁置,又问。
对这问题沈习有点不以为然,这右相都派人去文安客栈带话给女老板了,会不知道她落脚何处?着实让人怀疑啊。但仍答道“草民落脚凤阳城街头的文安客栈”
等等!念到‘文安’两字,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文安…文安?文瑜?文瑜。女老板…莫非!?她才是真正的女老板?
文瑜既然明知自己落脚何处仍问出这种傻问题?她傻吗?并不。所以唯一可能的事实,就只能归为:一个企业家对自己一手带大的企业如待亲生儿般,自然也生怕别人不重视、不如自己一般关注似的。
若两者联系上了也就不难理解。沈习自出了狐仙山后,每次落脚的栈点都是文安客栈,可说是有路的地方、没路的地方都有文安客栈,区别在于她从陋室住到五星级酒店的舒适程度而已。
“文安客栈草民已住月余之久,其氛围实属凤阳之最”鬼使神差的,沈习又补上了一句。